可见到王沅突然微笑, 苏六郎更慌张了, 他很少见到王沅无缘无故地笑,也知她生性冷清, 这会如此,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打击伤害。
“卿卿莫要如此。若是有委屈, 我定会设法帮你,或是早日娶你入府也可。”后半句却是声调低了些。
他说得真心诚意, 王沅却是僵住了脸上的笑, 心里嫌弃,自己平时笑得少了,给个笑脸还吓到他了, 这是什么神奇物种的郎君。
尤其是后半句,明晃晃地夹带私货, 当她听不出来吗。
方才见王沅突然微笑,苏六郎有些慌, 见她不笑了,反而有点更慌了, 他试探问道“卿卿对着我, 但说无妨。”
他怜惜地看着王沅在灯火明灭间的面容,心里又有些迁怒长公主与那位崔姓郎君。
觉得他们还不如不回洛京,早些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卿卿有伤心的机会。
原本王沅觉得自己还好,不过是知晓了些与她不相关的旧事。可这会,被苏六郎询问关切,忽然就有了倾诉的念头。
两人沿着湖边修好的青石路慢慢踱步,即便是道边悬着灯笼,苏六郎也不甚放心,左手提着一盏明亮宫灯,右手牵着她,这般缓缓而行,也勾起了她的回忆。
左右自己将来是要嫁与他的,想来他也不会说与他人道,王沅就慢慢地说着其实与她不相关,但又与她的真实经历,有着某些相似之处的故事。
“人人都道,乐阳长公主在曲水流觞宴上看上了王家三郎。”
“直接就向圣人言说要嫁予他,因此吓得王三郎的发妻难产而亡。”
“而乐阳长公主嫁入王家产下一女后,便离府独居,甚至还养了面首。”
王沅才开了个头,就感觉苏六郎握住她的右手用力了些,她有些好笑,索性用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手背。
随即就感觉到,他的右手好似颤了颤。
“今日崔郎君,便是堂上那位郎君,倒是给我讲了个不同的故事。”
“当年的曲水流觞宴,不止有个王三郎得了乐阳长公主的青睐。”
“还有位自江南而来的崔三郎,他对着普通世家的小娘子装扮的乐阳长公主同样是一见钟情。”
“可他年少自矜,当时未曾上前询问,只令人暗暗查访,终究是错过了。”
“等终于得知长公主离府别居,有了机会,他就混在了他人所赠的面首中,进了府。”
“百般解数,终于在几年后得了长公主另眼相看,继而与她定了情。”
“两人甚至还得了一女。”
“而长公主也终是被他感化,恢复了生气。如今回洛京,一则是为了长女的及笄礼,二则是为了与王家和离。”
停住了脚步,王沅望向远处隐于黑暗的虚空,轻声问“这故事可还中听”
“是否如话本所说的一般缠绵悱恻,曲折离奇”
故事是中听,可苏六郎在乎的,也只是故事中,连名姓都未曾出现的她而已。
“卿卿如何作想”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郎君的意气风发,听在王沅耳中,自踏入长公主府中积起的丝丝郁气,也就渐渐消散了去。
“崔郎君对我道,长公主自离府后,缠绵病榻数年,又怕见了我伤心,便将我丢回王府。”
“随着我年岁渐长,又担忧我已生怨憎,便也只在暗地里关注。”
“既是如此,维持此状便很好,我知她是我阿娘,生我育我,却不曾养我。”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