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果真是要回洛京了。”
正堂里,老夫人叹了口气, 额上的皱纹成了个川字,她用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茶渍, 对着面前空着的堂屋说道。
一旁跟随她多年的嬷嬷小心瞧了瞧老夫人的脸色,试探道“许是长公主不过是念着郡主的及笄礼将至, 才回呢。”
院落传来了清脆的鸟啼声, 倒也并不是廊下金丝笼里困养的画眉,是被院中的扶疏花木招惹来的野雀。
这时节,院中正有红艳艳、水盈盈的樱桃果挂在那樱桃树上, 煞是喜人,各样的雀儿也就来了, 便是日夜安排的婢女守着,也总是拦不住, 到底还是损了些。
“也许是长公主与我临川王家的缘分尽了,”老夫人又叹了口气, 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未听闻, “这原本也不过是段孽缘罢了。”
“派人去传个信与三郎吧。”
老夫人偏了偏头,又吩咐道“也让人采些熟的正好的樱桃,送到阿芷那边。”
“可要给元娘送些去”
嬷嬷给老夫人又满上一盏茶汤, 将茶壶放回了红泥小炉上,热气腾腾的茶汤带着些咸涩的味道,是放了不少好物与这南边来的新茶砖一起混煮的。
这话惹得老夫人眉头皱得愈深,她的语气都有些尖刻“元娘可还记得我这老婆子”
“日日寻隙便要往顾相府跑,这满洛京,有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恨嫁王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说到气时,老夫人一拍几案,骇得屋内婢女们身躯一颤,立刻低了头以免招了主人家的眼。
嬷嬷也难得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不免安慰起来“元娘想来也是对顾家郎君不甚放心,到底怕他勉强,所以想亲近一二。”
“再说了,到底有圣人赐婚,说起来不算什么。”
老嬷嬷用巾帕擦拭着几案上的水渍,是方才老夫人拍桌时震出来的,她有些不解“便是郡主,不也常被苏六郎邀着出去吗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再者,气大便会伤身。”
可这话却让老夫人怒火更盛了几分,她抚了抚花白的鬓角,手肘支到了几案上,半阖了眼。
“苏六郎是倾心阿芷,自个去求的,她可是自己眼巴巴凑上去的,还抢了自家小娘子的昏事。如今还不收敛,就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这也在看我王家的笑话。”
“洛京有多少的好儿郎,她偏偏去抢阿芷的。还是说王家家训不严,门风不谨,府中小娘子为个郎君都能争抢起来。”
顿了顿,老夫人语气缓了些,却是风雨欲来“让人去通知三郎时,便说,他但凡还有一星半点儿顾念着元娘与阿芷,就该立刻赶回来。”
“我却是没有能力替他再管教女儿了。”
“他也避了这么多年,懦弱了这么多年,再不归来,何不干脆入道出家,再不与王家有牵连来得干净”
眼瞧着老夫人不愿再开口,只是凝神喘息,嬷嬷招呼着婢女轻手轻脚地退下。
她匆匆走过回廊,去寻人与王三郎传话。
想到沉寂许久的王府大概又要闹热起来,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怕是要出什么乱子。
等老夫人着人送来的樱桃到的时候,王沅其实也正在吃樱桃,也不止是樱桃,纤白的玉手里正捧着个玉碗,里面是伴了冰的水果什锦。
五月自然是有不少水果可吃,不止是樱桃,还有桃子,枇杷,杏,李子,杨梅等等。
便是罕见的荔枝,这个季节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