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府的书房中,有人正在询问着来汇报的下人。
来人是与顾二郎身边侍从联络的,此时也不敢抬首。
只朝着进门时扫见的书案处,依稀是顾相公所在的方位回禀道“二郎君身边之人确是如此回报。”
自作主张地挥退了禀告的下人,满面笑容的中年门客站起了身,语气惊喜地对顾相公拱手。
“郭右丞不久将升,若是二郎君能娶得郭右丞之女,岂不比那寿安郡主更强百倍。”
几案后跪坐的正是手执书卷的顾相公,已经年迈,虽然发丝灰白,仍是精神矍铄。
但他在听闻了门客建议之后,却是连目光都未曾分给这说话之人半分。
中年门客半晌未得回应,颇有些讪讪。
他新被举荐来到顾相公身边,正是想博个好印象的时候,难免急着想出些计策。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未说错,便又坚持。
“寿安郡主虽是乐阳长公主之女,但长公主久居公主府,寿安郡主自幼养于王家,母女定是情缘淡薄。”
“寿安郡主之父,王三郎,早些年又避居别院,多年来只是专心修书,王家长房一脉已是不成气候。”
“相公何不为二郎君着想,不如退了这桩昏事,向郭家提亲”
顾相公面色和煦,卷了卷书轴,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喋喋不休的门客。
自以为提了个好计策的门客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身。
就听见顾相公温声地询问他“君以为,郭左丞任期将有几年”
郭右丞将来能当几年的郭左丞
这谁能知晓
便是提拔他的圣人也不能确定。
中年门客噎住,勉强答道“以郭右丞年岁,至多二十年。”
“便是将来这二十年,都可长居尚书左丞之位”顾相公接着问他。
中年门客额上漫出些水光,他实话实话“某不敢作保。”
顾相公身形微动,一旁的少年郎君连忙上前扶着他起了身。
走至门客身边时,顾相公捋了捋长须,叹了口气“郭家未必久盛,寿安郡主身上的皇族血脉却是始终不变的。”
待到顾相公出了门,中年门客才反应过来,面色变得颓唐。
已知暴露了自己目光短浅,日后怕是难得重用了。
顾相公被少年郎君搀扶着,往宴会处而去。
随侍的少年郎君小心引路,忍不住好奇。
“耶耶,郭家也未必不得长久,便是一时之盛也胜过如今的王家许多的。”
看着面上还有些少年稚气的顾九郎,顾相公耐心为他解释。
“我为二郎向王三郎定下寿安郡主,是因着长公主的缘故。再说王三郎虽是废了,王家其他郎君也有朝中为官者。”
他举了个例子“譬如那王家四郎,寿安郡主的叔父,如今是门下省的左谏议大夫,十年后,未必没有官至侍中的可能。”
想到自家二郎,顾相公也叹了口气“你二兄过于任性,一时不顺意,便可离家数年,将来怕是难成大事。”
他想到早些年来自寿安郡主的频繁书信,拍了拍少年郎君的手肘。
“日后的顾家,便交予你与三郎。二郎在寿安郡主的庇护下度日即可。”
随后顾九郎又听见耶耶叹了一声,轻声说了句什么。
听起来似乎是什么长公主,什么回来之类的。
此时王沅还全然不知,自己在顾相公眼中,就是一条需要顾二郎抱紧的金大腿。
如果她知晓,大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