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送进来那两天,他还和别人挤在一起。没过多久,有院长亲自过来给他看诊, 又换了这所医院里唯一还剩的高级单人间。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结果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就有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 院长记者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相机的声音咔擦咔擦,他被逼着回答了许多有的没的问题,这才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体验算得上新奇,小六子说起时, 颇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秋陆看他一脸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那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想, 不想。”小六子打个哆嗦,心有余悸的回忆道, “我当时还想进去抢救几样东西,但是火势实在太大了, 什么没捞着,还把腿烧成这样再来一次, 我铁定什么都不要了, 拉起小磨就往外跑。”
秋陆左右看看,道“小磨呢”
“他给梁伯送饭去了。”
梁伯住在隔壁一栋住院区的普通病房,大约是因为受的刺激过大, 刚开始两天不能张口说话,才失去了换病房这等“殊荣”。这两天才好了点儿,可以张口了,也可以吃流质食品,小磨便每天一次的做了用保温桶给他送去。
老人家还是接受不了道馆失火、原朔下落不明这个事实,一天三次的叹气,感叹的内容还不尽相同,今天主要操心的是彭泽说的那个赔偿问题。
街坊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在这次事故里多少都有了些损失,但相比起原氏道馆整个没了,还是要好上很多很多,乍一听要得赔偿,都觉得荒唐,小吃店的刘姐牙尖嘴利,直接怼上门来的办事人说“那好几个未成年孩子没地方去呢,你们不给解决了,成天正事不干,挑拨离间会的很”
办事人急的满头大汗,只说自己也就是代人传话的,要这么做也不是他们想的,换做平时,这种事情光废墟重建和人员安置都要忙的焦头烂额了,哪能还有精力搞这些说到底,就是后面有人不想他们好过罢了。
无论是欠街坊的钱,还是欠什么别的人的钱,总归是要找个由头,压个重担在他们头上,小孩子能成什么事还不是逼一逼,就能乖乖听话。方正林大约是这么想的。
秋陆听小六子说了这事,一时哽住了,病房里是一片难言的沉默。
方霍在后面站起身,道“我出去站一会儿。”
说完便出去了。
小六子拿眼睛目送他出去,秋陆回头,眼睛却只追到一片衣角。
“小霍怎么了呀,”小六子小心翼翼的问,“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因为”
小六子人虽然呆,却也在敖志明对那天的事情的复述中,觉出些异常来方霍和他那些亲戚,关系好像不怎么好,什么样儿的亲戚能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打起来啊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好,小六子他们就不清楚了,脑子也转不过弯来,就算给他仔仔细细讲明白了,估计也是一脸懵逼。
秋陆心不在焉的跟小六子说了几句,就起身出去了,说下次再来看他,要他好好养着。
一推开门,果然看到方霍站在走廊尽头,从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背影看起来有点寂寥。
秋陆心软的不行,很轻很慢的走过去,刚想抬手在他身上戳一戳,方霍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很快的转过身来,紧紧的搂住他腰,将脑袋埋进他胸前。
但他体型比秋陆大一号,所以尽管是这样的动作,看起来也像是把秋陆圈在怀里一样。
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秋陆都快要以为他睡着了。
他伸手摸了摸方霍的头发,长了点,没以前那么扎手,软趴趴的垂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