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悄静,良久,沈昭才扣着折扇悠悠道“这倒奇了,一个心智不齐全的孩子,有谁要置他于死地”
太医道“臣观郡王脉象,此毒怕不是一次下进去的,而是分多次一点点下的。不然,只怕郡王这一回性命堪忧。”
沈昭冷声道“分多次一点点下的那就是身边人。堂堂郡王,身边竟有这等歹毒叵测之人,若是不把他揪出来,岂不是要将小襄长久置于悬崖险壁之上。”
说罢,他冲魏如海吩咐,让召刑部尚书高颖。
做完这些,沈昭便借口查案要告退,裴太后倒是没拦他。
事实上,自刚才太医口中说出赤醉二字时,裴太后便一言不发,手里捻动着翡翠佛珠,低垂眉眼,一副入定老尼模样。
到沈昭要起身回宣室殿,裴太后才抬起头问了一句“瑟瑟近来怎么样”
沈昭一愣,眼中晃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换上了副温和神情,微笑道“太医说一切都好。”
裴太后道“那就好,她怀着孕,又素来娇弱,陛下行事要多为她着想。”
她语中含有深意,却不多做纠缠,清清淡淡地嘱咐了几句,便放沈昭离去。
到出了祈康殿,坐上辇舆,沈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总觉得裴太后似是将他看穿了,知道他要干什么,才会刻意提醒他多顾全瑟瑟。
辇舆穿过御苑,新树枝桠横斜,遮挡着炽盛的日光,落在脸上斑驳影翳。
沈昭闭了眼,想着裴太后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心绪飘飞。
当年的事,可以确定兰陵是主谋,炮制了那一出宫廷悲剧,可这里面,裴氏到底参与了多少,参与得多深,至今,他也弄不清楚。
前世手段太过狠戾,对裴氏与兰陵公主一视同仁,强力打压,无情诛杀,没给自己留余地,导致后面路越走越窄,越走越艰难。
如今清醒些看过去,发现裴家跟兰陵也不是毫无嫌隙、铁板一块的,或许前世就是沈昭将他们逼得太紧,迫得他们不得不抱团群暖,才那么难对付。
他搭在扶沿上的手握紧,心绪有些复杂。
或许他该详细查一查当年的事,若是能让裴氏和兰陵离心离德,逐一击之,那是再好不过了。
沈昭回了宣室殿召见高颖,让刑部派人去庆王府查验沈襄的膳食和贴身用物,审问府中下人,十日之内务必要将事情查清,呈表上奏。
高颖是沈昭未登基时便追随他的太子少师,为人忠诚沉稳,办事向来妥帖,自他接过刑部,已将里面兰陵的爪牙清肃干净。如今,由刑部来办这个案子,正当其时。
朝臣退下后,沈昭批了会儿奏折,看着天色渐晚,便将政务暂且抛开,摆驾去尚阳殿看瑟瑟。
孩子快要四个月,瑟瑟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膳食香料但凡沾一点味儿,她都要呕吐不止。为这个,不光尚阳殿不再燃熏香,连宣室殿的香都停了,因为沈昭身上但凡有一点香气,瑟瑟必会捏着鼻子让他走,离她远点。
到了如今,温瑟瑟更是绝之又绝,一听圣驾驾临,别说出来接驾,连面儿都不露,先派梅姑出来闻一闻,确定沈昭身上干净清爽,才能放他进去。
殿中轩窗大敞,绣帷高悬,鎏金烛台上点了十二根红烛,绯光萦然垂洒,照得殿内耀如白昼,看着人心里暖暖的。
瑟瑟倚在美人靠上,眼皮微微耷下,有气无力道“阿昭,你说我这怀的是个什么呀,怎么这么能折腾人我不行了,我难受”
沈昭看得心疼不已,忙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安抚道“太医说这都是正常反应,头几个月都这样,往后就好了。”
瑟瑟枯着眉看他“就这,还正常反应”她抚着胸口,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