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从未觉得兰陵姑姑做得事是对的,但有一点我敬佩她,她向来敢做敢担,敢捅破天就不怕担污名,这一点,您比她差之甚远。”
凌云阁内已静若深潭,一片死寂,內侍宫女跪了一地。
沈昭本以为父皇会勃然大怒,会来骂自己,谁知他目光幽深地凝着自己看了一会儿,随即轻悠悠地说“阿昭,这是你的真心话吧。你年少老成,说话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朕有时想跟你谈谈心,都不知该从何谈起,没想到临了,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真心话。”
皇帝面露疑惑“只是,你为何要来拦朕你向来与兰陵面和心不和,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沈昭默然片刻,眉宇间浮起几抹痛苦的神色,道“因为今天的事闹大了,将来会有人借李怀瑾和姑姑的关系攻击瑟瑟,说她不配母仪天下。”
皇帝冷笑“这么说瑟瑟的身世就是如朕猜测的那般,朕不必再派人去祭兰陵的刀口了”
沈昭点头。
皇帝未曾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痛快,微微一怔,随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跟瑟瑟成婚之前。”
阁中沉寂片刻,皇帝似是觉得荒诞,又觉得感慨“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了还娶她阿昭,你知不知道,她会让你以后的路更加难走。”他怀抱着手炉,淡淡道“趁朕还有一口气,可以替你除了她。”
沈昭道“她是儿臣自小认定的人,我一定要娶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朝局争斗再激烈再残酷,也不该拿无辜的女人做代价。”
皇帝眼角突得跳了一下,喃喃道“无辜的女人是呀,无辜,你母亲也是无辜的。”他抬头看向沈昭,问“朕当年没有护住她,你是不是怪朕”
沈昭闭了闭眼,回道“怪,可是现在不怪了,儿臣知道,您尽力了,您不必再挂心了,留给儿臣,总有一天我会去向祸首讨回公道的。”
皇帝又问“你刚才说朕不敢推翻父皇的圣旨,不敢承受天下臣民的非议,那你敢吗”
沈昭道“敢。”
皇帝一怔,连连笑起来,笑得单薄身体前倾后仰,若风中飘叶,好像随时都能倒下。
谭怀祐看得心惊,忙从地上起来,扶住皇帝,皇帝轻摆了摆手,望着沈昭笑道“朕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父皇曾对朕说,他不想传位给朕,不是因为外界所传的宠妾灭妻,而是他真心觉得朕不是这块材料。不让朕做皇帝,没准儿还能平安过这一生,让朕做了皇帝,这辈子能过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皇帝咳嗽了几声,脸上却是一片释然“朕当时觉得他在蒙朕,是想为他心爱的小儿子铺路。可直到今天,朕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是否堪当大任,做父亲的心里最清楚。阿昭,你比朕强,强了许多,也比朕有担当,你以后行事稳一点,慢慢来,别急,你姑姑绝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刚落,外面传进內侍慌慌张张的声音“长公主,不能进。陛下在跟太子说话”
显然没什么用,兰陵进来,那些內侍宫女没有一个敢碰她的,只见她直接无视皇帝和沈昭,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画师,道“把这个蛊惑圣心的妖孽拖出去斩了,本宫看以后谁还敢提那个人。”
画师忙不迭跪地求饶,哭嚎声传来,皇帝听得心烦,道“是朕让他画的,你有什么冲朕来。”他顿了顿,语气略含幽怨“淑儿,妹妹,朕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