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却并不担心这一点。
关于当前的局势,那夜在别院,他们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如今开战,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徐长林是个清醒睿智的人,不会在事关国运的决策上犯糊涂。
他的这些举措,在沈昭看来,与其说是为战事筹备,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敛权。
敛权也好,排除异己也罢,总得有个名目。徐长林此人,外表温和文雅,实则风强硬,在朝堂上这么大的动作,为防落人口舌,得放些烟雾弹出来,让人以为他是在为开战做准备,既稳了主战派的人心,又给自己扫清障碍。等权柄尽归其手,是战是和还不是就全都由着他来说了。
但这样想归这样想,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沈昭历来缜密,哪怕再了解一个人,也不愿把大局寄托在飘忽不定的人心上。
布防,驻军,粮饷等把这些琐碎事一一敲定,已过了午膳的时辰,期间梅姑来送了几碟糕饼,说是太子妃吩咐的,待朝臣都走了,沈昭就着茶水吃了半块,便迫不及待去找瑟瑟了。
出宫的腰牌、鱼符都是现成的,趁着晌午安静,驱一辆不扎眼的锦蓬马车,自顺贞门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穿过宫道出了皇城,往坊市去了。
瑟瑟自打嫁入宫,只在回门的时候出来过,且那一日还生出颇多事端,到最后兴致索然,什么滋味都没有了。
可今天不同,与阿昭相伴,便服出行,没有了诸多繁琐礼节,又正值天光清澈郎爽,像只久在囹圄的鸟儿,终于觅到了自由的气息,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两人先找了个茶寮看窗下街景,顺道商量下一步去哪儿玩。
开了个雅间,喝了两盅茶,忽听轩窗外马蹄踏踏,人声喧沸,往下看过去,见一众马车仪仗气势威赫地自街心走过去,扈从皆是身着甲胄的士兵,最前引路之人执红鼓旗,杆子是黑漆木质戗金,旗面阔横两幅,是郡王的仪仗。
瑟瑟纳罕地看向沈昭,沈昭略一思忖,随即笑道“我知道是谁,那个总要来跟我抢你做的点心的小坏蛋。”
瑟瑟一诧,心道怎么可能窗下那马车绣幔已被挑开,露出一张秀气稚嫩的脸庞。
正是庆王的次子,穆荆郡王沈襄。
他梳着垂髻,满脸惊艳地看着长安街巷的繁华,猛一抬头,看见瑟瑟和沈昭,立时将大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手舞足蹈,喜笑连连“瑟瑟,三哥快停车,我要下来。”
须臾,便传来漆靴重重踏在茶寮木梯上嘟嘟嘟的声音。
趁着他赶上来的间隙,沈昭向瑟瑟解释“庆王叔为表忠心,先将儿子送入城中,有做质子的意思。”
瑟瑟却也不傻,轻笑了一声,道“那怎么不送长子”
沈昭给她斟了一杯热茶,道“人家说了,军务繁忙,他日渐老迈,需留长子在身边差遣。”
瑟瑟抬起茶瓯抿了一口,腹诽她这位四舅舅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什么瞎话都敢说。
说话间,沈襄已经上来了,直奔沈昭,像个孩子似的欢快,全然不拘礼节,自然,身边人也都没有提醒他的。
这位穆荆郡王沈襄,说起来也是个命苦的。六岁那年生了场急症,烧坏了脑子,自此神志便不清,已经长到十四岁了,但说话做事却犹如孩童般颠三倒四。
“三哥,父王说你和瑟瑟成亲了成亲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永远在一起你一定很开心吧,我记得小时候每回儿宫门落钥瑟瑟要走,你都不开心,你还跟我说你想把她绑起来,你现在是不是每天晚上宫门一落钥就把她绑起来了”
童言无忌,口无遮拦,轻而易举就把太子殿下说得满脸涨红,他羞恼地冲沈襄低斥“你胡说什么”自是连看都不敢看瑟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