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微愣,稍一失神,胳膊被一股大力反扭过去,手里的金钗被沈昭夺下,又稳稳地插回她的发髻上。
沈昭怕她再寻死觅活,紧扼住她的手腕,看向兰陵公主。
“姑姑,诚如你所说,孤是你当年亲自选出来的太子,大秦朝局诡谲,我们携手走了八年,今日之事是沈昭无理在前,但看在这八年的情分上,您能给阿昭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兰陵公主眉宇微挑,显得有些惊讶,讥诮道“呦,这个时候倒知道求饶了,太子殿下还真是一条能屈能伸的好汉。”
沈昭面容不改,丝毫不觉屈辱。
瑟瑟却在暗暗腹诽想要在母亲手底下讨生路,不能屈能伸行吗我也能屈、能伸,只不过屈得时间长了点,还没来得及伸
一阵静默,三人各不做声,良久,兰陵公主朝身后的婳女招了招手“把贵女带下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
婳女低头快步过来,像是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主仆规矩,拽着瑟瑟的胳膊就要走。
瑟瑟踯躅着不肯走,面含忧虑地看向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冷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女儿,娘再跟你生气,也不会真把你扔了。可他凭什么今儿要是没个说法,咱们就从长计议,皇子多得是。“
瑟瑟道“沈晞从小就说,要是他把我娶了,一天打我三顿。还有沈旸,瞧他一副文雅公子的模样,实际蔫坏蔫坏的,才跟八舅舅算计过我。您要是让我嫁给他们,我就剃了头当姑子。”
兰陵公主嗤道“你愿意剃就剃,威胁谁呢”说罢,甚是嫌弃地指挥婳女“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弄走”
婳女再不敢耽搁,拽着瑟瑟逃命一般地走了。
翠华山下有新搭的棚屋,棚屋外用木板潦草写了客栈二字,专收纳慕名前来烧香礼佛的外地人。
婳女搀扶着瑟瑟进门,跟随兰陵公主而来的贺昀早赁下了一间上等厢房,备了干净的衣衫和瓶瓶罐罐的伤药,将主仆二人引入房中。
瑟瑟在房中更衣,贺昀站在房外,轻轻缓缓地说着话。
“这衣衫和伤药都是公主吩咐备的,她那样待贵女,全是因为在气头上失去了理智,您不要生公主的气。这些年公主权倾朝野,没有人赶忤逆她的意思,她已习惯了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今日之事的根源就是因为有些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全是事出有因,贵女自小聪颖,会想明白的。”
说话的声音就如他这个人,平和温静,娓娓而叙,这么听着,如细雨浸润心肺,好受极了。
婳女似是很喜欢贺昀,悄悄对瑟瑟道“贺郎君说得有理,贵女该好好想想。”
瑟瑟的眼珠转了转,却从这番含蓄至极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事出有因,因为脱离了母亲的掌控。
她细细琢磨,少顷,便想通了。
她借口更换陪嫁侍女在前,于府中秘会徐长林在后,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让母亲起了疑心,疑心自己有事情瞒着她。
这样说来,还是自己行事太过心急,打草惊蛇了。
她恍然觉悟,不禁感激“谢贺郎君提点,我都知道了。”
贺昀在门外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揽袖退了下去。
换过衣衫,瑟瑟站在窗前遥遥看着远方,母亲和沈昭还在说话,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两人的神情。
瑟瑟深思过,觉得母亲不会轻易舍弃沈昭。
沈晞背后有黎氏,沈旸背后有文相,这两股势力与母亲暗争多年,积怨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