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由她握住,却站得纹丝不动,稍一用力,甚至还把要走的瑟瑟强拉扯了回来。
他冷漠且威严地扫视众人,道“你们退下,孤要和阿姐说话。”
他带来的侍从瞬时乖乖退到五丈外,而福伯正把玄宁从马车抱下来,玄宁才将六岁,因为舍不得他爹哭得太厉害了,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歪在乳母怀里睡了。福伯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进府,又回头看了眼瑟瑟和沈昭,轻微叹了口气,领着公主府的下人也进去了。
府门前重归于寂,只剩下沈昭和瑟瑟大眼瞪大眼。
沈昭将瑟瑟的手甩开,恢复了孤僻冷漠的模样,质问“你为什么不来东宫了”
瑟瑟叹道“我家里出了些事,再加上你不是不爱吃我的饭吗”
“谁说我不爱吃”沈昭怒气冲冲道,像是被气急了,小身板一颤一颤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来就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以为”
他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牵出几丝哽咽,转过身去背对着瑟瑟,抽噎道“我以为你要跟姑父走了”
他这么一哭,却把瑟瑟哭懵了。
梅姑对她说过,宋贵妃死的时候沈昭都没有哭,只是愣愣地看着母亲被抬走。过后的数月,他也没有哭,只是安静过着他的日子,给裴皇后请安、上学堂、温书跟从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娇气皇子简直判若两人。
瑟瑟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握着沈昭的胳膊,把他揽过来,替他擦着眼泪,温软了声音道“阿昭别哭,你听阿姐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答应过宋贵妃啊,会永远照顾你的。再者说了,就算是要走,我也至少得跟你说一声啊”
“你不许走”沈昭的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明亮,熠熠如星地瞪着瑟瑟。
“好好好,阿姐不走,阿姐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昭的。”瑟瑟被他瞪得心慌,不假思索地胡乱哄他。
哄了一阵儿,沈昭不哭了,整个人又变得安静,他仰头问瑟瑟“阿姐,我以后是不是不可以任性了我如果任性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人来哄我了我娘死了没有人护着我宠着我了。”
瑟瑟眼睛一阵酸涩,强忍着没有落泪,摸着沈昭的脸颊,勉强笑了笑,道“谁说的,你这不是还有阿姐吗阿姐会护着你,会宠着你,阿昭任性也好,懂事也好,不管你是什么模样,阿姐都喜欢。”
沈昭怔怔地看她,神情温柔,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在瀚文殿外,小碎步过来扯她袖角的小可爱。
良久,小可爱轻轻嗤笑了一声“你这么笨,连你自己都护不了,怎么能来护我。”
说罢,甚是老成地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护你吧,我是男人,天生就是该保护女人的,你只要好好地陪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瑟瑟瘪了瘪嘴,心道就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天色渐暗,已近迟暮,兰陵公主从凤阁回来了。
政事似乎很缠人,抑或是因为温贤刚走兰陵对这两小孩儿没什么耐心,只草草吩咐侍从把太子送回宫,便钻进了她的书房里,再不出来。
沈昭拉扯着瑟瑟,非要她把自己送回去。
马车微微颠簸,沈昭枕着瑟瑟的膝,躺在她怀里竟睡了过去。
他勾着瑟瑟的手,呓语“我娘是被人逼死的,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能查清楚”
瑟瑟本靠在车壁上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问“你说什么”
沈昭没答,只阖着眼皮继续说“我娘还说你是”
瑟瑟低头看他,摸了摸他的鬓发,随口问“我是什么”
短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