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靠在瑟瑟身上,似是呓语“来得可真快啊”
黑衣人没听清,忙抬头道“殿下说什么”
沈昭撑住额头,好像已累极困极了,虚虚软软道“这里交给你们来解决了,替孤谢过姑姑,瑟瑟我们走。”
说罢,也不等旁人有什么反应,拉着瑟瑟的手趔趄着推门而出。
马车颠簸驶过长街,沈昭靠在车壁上,以手抚住心口,闭着眼,脸色苍白,一副柔弱模样。
瑟瑟喂他喝了一点从街边买的蜂蜜水,正想给他拭掉额头上的冷汗珠,忽听他呢喃“傅司棋,不回宫,先去别院,孤得先醒醒酒。”
沈晞虽无甚谋略,但也不是个傻的,这边扑了空铁定会立刻进宫堵他。
青天白日,宫中既无宴饮,父皇又生着病,他这监国太子平白沾了一身酒气,怎么也说不过去。
车外的傅司棋应了一声,立即调转马头。
瑟瑟边给他拭汗,边道“你就不该喝酒,瞧这惹了多大的麻烦。”
沈昭唇角微勾,笑容中含了些微苦涩“是呀,我天生就是不该任性的,如此想想,大哥也真是够傻的,抢这位子做什么啊,就算给他抢回去了,坐不够半天他也会觉得烦的。”
他闭着眼睛说话,言语轻缓,夹杂了说不尽的凄郁。
瑟瑟听得有些心酸,往他身边靠了靠,柔声哄他“谁说你不能任性你可以啊,你想任性了就来找我,喝酒也好,别的也罢,阿姐替你担,就说是我欺负你、逼你的,姐姐从小不就是这样的嘛。还记得你九岁那年不小心打翻了供奉的神龛,我硬说是我打的,我娘拿棍子追了我一炷香,我都没出卖你,我最讲义气了。”
沈昭笑出了声,睁开眼,目光迷离,落在瑟瑟身上,慢慢道“你总是这样,可恶时真可恶,好的时候又那么好,好到我实在想象不出,若是往后余生没有你,日子该怎么过”
瑟瑟嘟嘴看他,沈昭合上眼,感叹“你就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小妖精。”
这一缕叹息尚未散尽,马车便停了。
街尾幽僻之处,有一座府邸,飞檐黛瓦,屋宇轩昂。
推门进去,只见林木蓊郁,绿意盈盈,影子洒在地上,深浅不一。
瑟瑟和傅司棋把沈昭扶到宅院深处的一间僻静厢房里,瑟瑟拧了浸过冷水的绵帕回来时,沈昭已伏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颜安静,轮廓似已没了棱角,看不见清醒时的精明与威严,倒多了几分稚弱秀气。
瑟瑟趴在榻前仔细看他,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叹道“我也想永远陪着你,可若是我母亲真跟宋家旧案还有宋贵妃的死有关,那我们之间岂不是隔了那么多深仇人命了吗你若是知道自己娶回来的是仇人的女儿,那该多痛苦。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啊。”
她歪着头思索了一番,浅浅涩涩地微笑“这又不像小时候,饭不合你胃口,我可以一遍遍地重做,做到你想吃了为止。那么多条人命,我可没有办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我是不懂那一套痴男怨女,海誓山盟我只知道若是两个人不能好好地在一起,那各自安好也是不错的,唉,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是不懂呢”
说到纠结处,瑟瑟伸手捏了捏沈昭的鼻子,转头看向这间房子。
一架三叠屏风遮住睡榻,外面是贴墙的书柜,另有数张矮几席垫。
瑟瑟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落在了那排书柜上。
长安中不知何时兴起的风气,宗亲显贵家中常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密切来往,喜欢建一些密道,瑟瑟母亲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