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躬身揖礼, 恭恭敬敬地道“兰陵公主。”
“你认识我”兰陵有些惊诧地问。
他微微含笑“自然认得, 臣有幸与公主见过一面”他微顿,流露出些许怅然“不过也有两年了, 只怕公主不会记得。”
兰陵脑子空了一瞬,待回过神来,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心中越发雀跃。她素来古灵精怪,行事不按常理, 就是再高兴,面上也未露出分毫,只颇为倨傲骄矜地掠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道“确实是没什么印象了, 你是哪家的报出名号本宫兴许能想起来。”
说完这句话,兰陵就后悔了。
这话说得也太没水平了, 遣词造句应当可以更文雅、更含蓄的, 唉,公主架子端得太足, 一不小心把戏演过了。
就在她忙于唾弃自我时, 对方开口了“在下莱阳侯温贤。”
兰陵一愣,呢喃“莱阳”若是没有记错,两年前, 就在自己父皇驾崩之前没几天, 莱阳侯的生母病逝她之所以有印象, 是因为京兆裴家和莱阳温氏连着亲戚,当时裴元浩还在她跟前念叨过,说这个节骨眼,奔丧是不行了,唯一能做的是把人安安稳稳送回莱阳。
难道
兰陵的心怦怦直跳“这么说,两年前”
温贤道“两年前臣本是进京向陛下问安的,奈何家母突染急症,家中传来书信,不得不提前回乡。”
难怪福伯几乎找遍长安城里的世家少年,都没有把这个人找出来,原来是有急事提前回乡了
唉,缘分还真是够浅的。
兰陵心里转过了几道弯,只觉怪不是滋味的,温贤似是忆起亡母,神情伤悒,也没有说话,两相缄默间,裴元浩追出来了,一见温贤,立即笑道“温老弟,你来了,我听家中长辈说你素爱诗书,这书阁虽说建得简陋,但着实藏了几本好书,我带你去看看。”
他惯会迎来送往,油滑十足,明明是斥重金建造起来的雕梁画阁,非得说简陋,好像专门为了引人家再夸一夸的。
果然,温贤鞠礼道“裴兄谦虚了,这书阁景致雅丽,不落俗套,哪里与简陋挂边”
裴元浩笑道“只怕怠慢你了。”说罢,便要引着他去看,顺道还招呼了兰陵“淑儿回宫去吧,等改日我再去看你。”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兰陵总觉得裴元浩不愿意同时招待她和温贤,见着她和温贤在一处说话,还很是不悦。
兴许今日温贤造访书阁只是个意外,两家既然连着亲戚,那说不定只是在某个场合裴元浩客套着随口邀请他来书阁一游,并没有定下确切日期。兴许温贤今日心血来潮,想来看一看,就来了,却不想恰巧遇上了兰陵。
这样一想,两人还怪有缘分的。
兰陵心情大好,也不管裴元浩那张虚假笑脸皮下眉头皱得老高,硬跟着他们去逛书阁。
阁中藏着浩繁卷帙,正是温贤最谙熟的儒学经典,本无意卖弄,只是兰陵随口问起,他随口答了一两句,却答得文雅精妙,一下风头出尽,裴元浩就不够看了。
裴元浩出身京门望族,一心扑在权术钻营上,纵然幼时也曾师从鸿儒,但学问在争权夺利上无用,早就生疏了,是无法与偏居莱阳、用心钻研过儒学经典的温贤相比的。
也是这么一比较,兰陵越看温贤越觉得顺眼。他虽然不如长安里的世家公子那般会说漂亮话,可学识渊博,气质清新,在他的身上嗅不到半点权力贪欲的味道,重要的是,他还长得那么好看
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