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眉宇微翘,含笑看着瑟瑟。
瑟瑟接着道“我看呀,就让高颖去。他近来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东宫旧臣,忠心耿耿吗那就给他个表露忠心的机会。”
沈昭连笑了好几声,却有几分无奈“我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那些闲言碎语传到你耳朵里。这个人啊是讨厌了些,私心重了些,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番,就这样吧,我明日就让尚书台宣旨,封高颖为宣抚使,让他去中州。”
瑟瑟没料到沈昭竟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愣,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昭。
沈昭也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都不言语。
良久,瑟瑟轻轻咳嗽一声,道“要不你再想想吧。那个我其实也有私心,我就是想报复一下高颖,杀鸡儆猴,给朝中大臣立个典型,让他们以后不敢对我说三道四。”
沈昭什么都没说,只微低了头,凤眸中清波微澜,有温柔宠溺的笑意层层荡开。
瑟瑟一下子觉得有些窘迫“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是不是挺卑鄙的”她挠了挠头,委屈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他们太过分了,我什么时候狐媚惑主了什么时候欺压忠良了分明是这些自诩忠良的人一直在挤兑我”
沈昭将瑟瑟圈进怀里,将她紧紧拢住,疼惜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先稳定朝局,然后再收拾这些人的嘴巴。我以为不许宫里人胡说,就传不到你这里。却原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防是防不住的。”
瑟瑟乖顺地腻在他怀里,眨巴了眨巴眼睛,目光清湛地看向他。
沈昭道“我会权衡利弊,妥善解决的,你就放心吧。”
瑟瑟仰头冲他笑了笑“阿昭,你这般好说话,我都心虚了”
灯烛摇曳,在沈昭脸上铺了层柔色光晕,不知缘何,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年少的瑟瑟坐在兰陵屋外的石阶上,薄衫铺在地上,纤弱孤单,沐在皑皑风雪里,像是被整个世间遗忘了。
母亲的冷落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茫然失措,惶恐地乞求原谅,终于让自己染了风寒,才能看见母亲出现在自己的病榻前。
她忙急切地向母亲保证以后一定听话。从此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没有隐瞒,没有违抗,甚至连主见都不再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美貌好掌控的木偶娃娃,才不会被关在门外。
越想,沈昭就越觉得难受,那种滋味像是被兜头罩了层厚布,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竭力驱散这种感觉,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松开瑟瑟,将舆图拿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顺着毗邻北疆的山川河道一一划过,最终停在了与它接壤的云州。
“让高颖先去云州,同驻守在那里的玄宁汇合,然后让玄宁和高颖一起去中州。中州的那些将领既然跟姑姑和裴元浩有私交,那想来是会对玄宁客气些的。”
沈昭见瑟瑟蹙眉,补充道“如果玄宁能平中州之乱,我就有合适的名目将他召回长安。眼下这个局势,同南楚迟早会有一战,万一还是需要我御驾亲征,让玄宁留在京中帮你,我也能放心。”
瑟瑟听他这样说,蓦地紧张起来,沈昭安抚似的笑了笑“没事,不用怕。前世那般艰难,徐长林都不是我的对手。今生形势一片大好,他更没戏唱。我不过未雨绸缪,以应不测罢了。”
瑟瑟略有出神,忙又回过来,唇角勉强挑起,冲沈昭点头。
封高颖为宣抚使的圣旨一出,在朝中激起不小的风浪。那些追随在其身后上蹿下跳忙着排除异己的官员都安静下来,一时摸不清天子脉搏,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