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驷在起身离开水榭的时候被人叫住, 他回过头,就看见衣着简素的男人立在花藤下,目光中含着失望与冷意。
“怎么了”郁驷不解。
北山蘅将手中香炉放在桌上,用盖子拨了拨里面香灰。
“多年不见,王爷便以此招待故人吗”
郁驷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轻轻蹙起眉, 神色疑惑“蘅教主这是何意”
北山蘅目光如炬, 沉声问道“王爷当真不知”
郁驷迟疑着摇了摇头。
北山蘅拧起眉,语气不善, “我的徒弟, 在用了这香料之后头痛难忍,王爷可知是何故”
郁驷连忙摇头,脸色变了又变,方道“此香名唤红楼夜酣, 乃是昔年小王蒙教主相助平定匪患, 入帝都述职时皇帝御赐。小王所得不多,只今日拿出来招待贵客, 寻常都未敢多用。”
北山蘅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似在思考他话中有几分可信。
郁驷见他犹有疑色, 忙道“若是教主不信, 可以遣人往帝都查问。据小王所知, 此香中有一味青赤莲得来不易,便是在帝都,除了宫中之外, 也只有前燕王才用得起。”
北山蘅沉思片刻,抬手将香炉盖子合上,面露歉色。
“是我多心了。”
“无妨,无妨,教主爱徒心切,可以理解。”郁驷笑了笑,“许是九公子对什么香料过敏,小王等下让人换一种送去。”
北山蘅端详着那香炉,摇头道“不必,不用香料也可。”
“好,好。”郁驷连声答应。
两人寒暄几句,北山蘅向郁驷询问藏书阁的位置,去挑了一本书揣上,又将那香炉抱了回去。
夜色渐浓,王府后院一片沉寂,重九在西厢内睡得正熟。想是屋内有些热,金红色的被褥被他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下半截用腿夹住,两只白花花的大脚丫伸到帐子外晃荡。
北山蘅把香炉放回原位,轻轻走到床边,捉起他一只脚。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重九哆嗦了一下,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随即无意识地朝着那冰凉之物蹭上去。
北山蘅把他扒拉开,将脚塞回被窝,盖好被子。
“阿娘”重九伸出手来揪住他衣角,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梦呓。
北山蘅眉心一跳,轻扯自己衣服。
“娘亲别走。”
重九手里用力了几分,北山蘅见他睡得香,不舍得将人一巴掌呼醒,只能就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重九拱进他怀里,头枕在大腿上,呼出一口热气。
北山蘅脸色微微一变,把他脑袋拨过去,让他头朝着外面睡。
重九远离了梦中的清凉,微有不满,皱着脸又往上面挪了挪,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北山蘅的肚子睡起来。
北山蘅从怀里掏出自己刚取的那本书,翻到夹书签的那一页。
红楼夜酣。
取苏合、安息、阇提华、青赤莲煎煮而制,燃此香可安枕助眠,多作内闱闺阁用。
北山蘅的指尖在那四个词上一一停顿。
“娘,明天阿九就要去滇疆了。”重九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爹爹催得好急,阿九是不是惹爹爹生气了。”
北山蘅从书里抬起头,静静盯着他。
“阿九不想这么快就走”
重九又将脸埋到了他肚子上,鼻尖循着北山蘅身上的冷香,有意无意地往他衣服里钻。
北山蘅一脸黑线。
睡着了还这么混账,难道好色是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