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带他们坛口听讲古。老人讲评用的都是这里的方言,邱采就在旁边轻声给他们讲解。
呆在这儿的最后一天,邱弘宇班里的同学过来了。
玩了一天,到晚上才收摊回家。
一回来,邱弘宇的鼻子就动了动“哎,好香啊太好了,我姐煲汤了。”
汤里的鱼丸和虾丸都是自己用手搓的,味儿特别够劲,能把人舌头都鲜掉了。
邱采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我们小时候,一群小孩子,经常去打小工,给人剥虾壳。剥一下午能赚五角钱。剥好的虾肉都送去做虾丸了。”
阮奕回房间收拾行李。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是邱采。
她还穿着那身雪白的长裙,像一朵风姿绰约,迎风摇曳的花,眼眸露珠一样,水盈盈地望着他。
阮奕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走进来,手背到身后。
轻轻一转,落下门锁。
然后,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笑吟吟抬手一拨头发。漆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披垂下来,浅浅的幽香从发丝间飘来,拢在她清丽的眉目间。
“你还好吗”她弯着嘴唇,轻柔又关切地问。
阮奕闭了闭眼。
半晌,他缓缓问“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邱采笑容更深。
幽香仿佛更浓了,像是要从鼻端钻进大脑,扯起一片弥漫的浓雾,荫蔽住一切意识与知觉。阮奕往后仰了仰,同她拉开距离“谁让你来的”
邱采眸光一闪,却不说话。
阮奕轻轻呼了口气“是梁郁吗”
邱采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她咬了咬牙,露出柔媚的笑容,抬手扶住阮奕的肩膀,微微用力,要拉开他的领口“何必呢,就算是他,现在知道也没用了”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忽然被人一拧。阮奕似乎并没有使多大的劲,但是她半个身子都失了力气。
椅背上搭着束窗帘的带子。阮奕把邱采的两只手绕到背后,用带子轻巧地扎了起来。
邱采怔怔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你”
阮奕神色淡淡,直起身,走到电视旁,长指伸进壁纸,从老虎眼睛的位置拿出了一个针孔相机。
他把相机伸到邱采面前,再次问“是梁郁吗”
邱采僵住了。
这是第一天晚上,她在阮奕洗澡的时候放进来的。那个洞是之前她随手挖的,因为刚好在老虎眼睛的位置,放进去漆黑的针孔相机,从外面看几乎完全看不出异常。她怎么也想不到,阮奕居然会发现这个。但是邱采一转念,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有意靠近阮奕,给他看自己15岁的照片。
那时候,阮奕似乎瞥了她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开口。
只是手指从壁纸的一角划过。
但那时候她一心以为阮奕什么都没发觉,并没有把这个隐晦的提醒放在心上。
但是,怎么会看出来
邱采咬紧了嘴唇。
阮奕垂眸问她“在你弟弟面前,你会坦诚一些吗”
“不要。”邱采猛地抬头,手指抠进被褥里,“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这个请求连她自己说出口都觉得荒唐。邱采眼涩了。说起来可笑,她不想哭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但是真想哭了,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