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的水一下子淌干了。
那只鱼失去了水, 大张着嘴拼命呼吸,最后无力地蹦跶了两下,不动了。
直到时间过去了将近一分钟, 又或许是更长的时间,俞自倾才清晰地意识到白卉死了。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只觉得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痛到最后,甚至已经麻木无知觉了。
他像是很多天没有睡觉的人,之前全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强撑着,现在意志力也毁于一旦,只想不管不顾地倒下来。
他眼眶撑得很用力,眼睛干涩生疼, 没有放声大哭,没有歇斯底里。
他流不出一滴泪来。
俞自倾平静得好像对眼前的这个人毫无感情。
人群里渐渐有人认出他就是白卉的儿子, 所有人都默默让开, 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
同情的话语一字一句灌进俞自倾的耳朵里。
俞自倾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那对着白卉冰凉的尸体看了多久, 久到旁边有邻居来劝慰他,他也死都不肯挪开眼睛,像是硬要把这一幕深深刻在心头,这辈子都不要忘记。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警察已经开始拉警戒线。
一位民警过来询问了俞自倾的身份, 说需要他配合去警局做个笔录。
俞自倾好半天才说了声“好”,声音干涩,动作迟钝。
半晌他又低头去看地上那条奄奄一息的鱼, 抬头平静地看着那位民警,“但是我要先上楼一趟,把买的鱼放下。”
民警一怔,一脸不忍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刚想要劝慰些什么,俞自倾却已经弯腰把地上的鱼抓了起来。
他抱着那条不停扑腾的鱼,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卉,终于缓缓挪开了眼睛。
他向前迈动步子,缓慢地、一步一步穿过层层的人群。
家里作为案发现场,也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有两个公安民警正在房间内勘察做记录。
俞自倾捧着那条鱼径直走向厨房,将鱼扔进白卉那个瓷盆里,然后把瓷盆端到水龙头底下,打开开关,向里面灌水。
瓷盆内急速升高的水位让原本已经濒死挣扎的鱼又活了过来,它用力地吸食了两口水,扑棱了几下,竖直起身体摆了摆尾,像是有突然有了精神。
俞自倾湿着手搭在瓷盆的两边看了半晌,最后扯了扯嘴角喃喃道“这样不就活下来了吗”
他处理好鱼往外走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经过了那张餐桌。
餐桌上摆放着的,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
大大小小的盘子一个紧挨着一个放着,有的甚至还冒着热气。
白卉似乎是精心布置过的。
俞自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水池边的那个瓷盆,有点自嘲地想着白卉从刚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吃到这条鱼吧。
民警还在门口等着,俞自倾吸了吸鼻子,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俞自倾在公安局待到很晚很晚。
他坐在公安局小小的询问室里,听着警察给他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遍案发的经过。
法医初步鉴定,基本确定白卉为自杀。
民警很快就把该走的流程走了个遍。
今天是除夕夜,因为白卉的死他们却要被拖着集体加班。
中途有其他人送饺子进来,这民警见俞自倾年纪小,很是不忍地看着他,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俞自倾像是好半晌才消化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了”。
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