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将她削成棍的刀举起时,邱锦珞从梦中惊醒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好半天再缓过气来。
她正坐在雕工精致的拔步床上,床屏下围镂雕连绵的山水图,上围的缠枝花纹一路向上,在顶盖处蔟成富贵荣华的团花牡丹。
邱锦珞沿着纹路仰头,对着床顶的牡丹发了会儿呆,才分开月白色的床帐看向外面。
四大美人的屏风将房间隔断,另一侧有丫鬟整理的窸窣声。
盛夏清晨的阳光经半透的窗纸照进屋中,将窗楞的形状透成影子,拉长了落在地上,静谧又平和。
是梦啊。
但又不是梦。
被噩梦吓醒的邱锦珞不感动,却也因为一夜的梦,将已模糊的原著剧情,连细节都记忆清楚了。
因祸得福,邱锦珞大气地安慰自己。
叫红露的值夜丫鬟探过头,见她醒了,忙绕过屏风进来。
“娘娘今日醒得早。”她恭敬地说着,过来给邱锦珞穿鞋。
邱锦珞低头看着令她不舒服的绣花鞋“绿鹦呢”
昨天的沸反盈天过后,那个傻丫头让她觉得亲切。
对经历过头天母亲早逝,第二天父亲卖了房、卷了钱、抛下她和新欢跑到国外的邱锦珞而言,世事变故并不稀罕,因此也没人比她更懂该如何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首要条件,就是得和能看顺眼的人一起。
从来在邱锦珞身边最得脸的红露,压根儿没想到她有此一问,愣怔间,绿鹦已从屏风后伸出脑袋,水杏大的眼睛眨巴着“娘娘叫奴”
傻气之余,还有蠢萌感。
“嗯,”邱锦珞和气一笑,“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有不满之色的红露,顿觉诧异。
自家小姐闺中时便以最合礼仪的大家闺秀为荣。
从没有大家闺秀,会一早起来饿死鬼投胎般说
“我饿了。”
但绿鹦没觉不妥,而是掰着手指头数
“红糖圆子,炒鸡子儿,银丝卷儿,酱瓜,酱葫芦条,牛乳酥酪都是娘娘爱吃的。”
“听着是好吃。”邱锦珞笑说,人已坐在妆台之前。
绿鹦小脸红扑扑的得意,凑过去和邱锦珞絮叨今日要如何装扮。
红露的神色更不好,偏因为绿鹦的娘是梳头嬷嬷,所以只能咬着唇,在心中千傻子万傻子地骂了痛快。
邱锦珞当然不知道红露的心思,只看着镜中的自己。
双十年华的妇人,凤目长眉,眼波婉转,顾盼神飞,难怪会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若说不足嘛邱锦珞在绿鹦的帮助下擦了唇脂,抿了一下唇。
就是这薄唇,总透出股刻薄气。
再回忆原作中“大脑空空、张牙舞爪”之类的评价,邱锦珞只能感叹相由心生这话,挺真。
不过她更在意的,却是另一桩事。
千机为王是古代架空背景,虽然称谓、官职等大乱炖,但大体还是尊重时代背景的,比如晨昏定省、媒妁之言等。
照着书中说的,颖王府分为东西两府,颖王方晟携家眷住西府,老王爷夫妻则与长子、次子住在东府。
起先邱锦珞进门的时候,安排的是初一十五过府请安,但是一年里倒有十个月免了,是以邱锦珞的记忆里,压根儿没有对老王爷夫妻晨昏定省的细节。
连颖王在这事儿上生气或者叮嘱的记忆,也没有。
真奇怪。
不过方府最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