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化疗,感染,并发症白惠心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是听到丈夫说出这句话,她鼻子还是猝不及防地酸了酸。
她低下头去翻手里那只硕大的袋子,顺便把眼泪也逼回去“不找了,我找到了,菜单我拿到手了,姓梁的的条件特别简单,菜我已经叫吴嫂做好了拿过来,吃了就好了。”
病床上的人穿着宽大的病服,身体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一截脖子仿佛经不起一个简单的偏头。
他眼眶深陷,皮肤白,老人斑特别明显,脸上瘦得只剩一层松垮的皮。
“我闻闻。”他说,“清炖狮子头,真好,嘴正淡着呢。”
白惠心没跟丈夫说太多话,打开保温饭盒,一室馥郁的香气。
狮子头味道足,外层弹牙内里熟烂,牙尖碰上肉那一刻,汤汁就渗了出来,温柔地顺着舌尖婉延入喉。
他感觉已经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肉的软烂度刚刚好,烂而不粉,汤汁浓而不腻,拳头大的狮子头,一口下去,让爱吃肉的他得到莫大的满足,肉香在唇齿间久久不散,他嚼着不舍得吞,喉咙一边贪婪地吸着汤汁,一边极度渴望把那炖得入味的肉大口吞下去
吃完狮子头,他靠着床竟然特别精神地和白惠心聊了很多。
聊聊他们的从前,聊聊他的病情。
聊聊梁先生要扳倒的那间“汤祖经”。
白惠心的神情生动起来“对了,我让人查过了那个叫汤芫的女孩”
“汤祖经也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掉了,我找到了那个小区,能问的全问了,问出了快递公司,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天在那里的快递员,他说那间房子都化成灰了。”
美女秘书一身烫贴全身的小香套装,声音清脆得像是玉碎。
她紧张了,梁先生的脸带着模特般的冷冽,她的定力,虽然比公司那班和梁先生有个礼貌性的视线接触,就得去茶水间兴奋半天的女同事好得多,但是她的视线依然不敢在梁先生的脸上停留过久。
他脸上修道士般的表情,总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猥琐。
梁先生从刚才开始就一派悠闲地端着他最爱的高脚杯,桌子上摆着本应在酒窑里的勃艮第玻玛。
这是梁先生最爱的酒,味道比一般葡萄酒多点野性的侵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味道。
她记得梁先生说过,一但爱上了,就再也不满足于浅尝。
但是梁先生一般喝这酒的时候,似乎心情都不太好。
梁先生靠在椅背上,跟美女秘书平时看到的挺背正坐的姿势不一样,给她的感觉更不一样。
这样的梁先生,似乎特别令人害怕。
她眼角闪过一道光,抬眼去看,就见梁先生举起手里剔透的高脚杯,轻轻地碰了碰手边的玻璃窗,他的侧脸被罩在正午的太阳里。
秘书小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梁先生说“那你确定了汤祖经是孤本那对父子手里的是真品”
美女秘书感觉脑门一凉,赶紧低下头“对不起,我现在再去查清楚。”
梁先生不可置否地“嗯”了声,美女秘书如获大赦地转身向外走。
“下次你汇报工作尽量简短,我只想听结果,不想听你说那些去西天取经的故事。”
梁先生的声音从美女秘书身后刺过来,她身子晃了晃,轻轻地吸吸鼻子,回头微微低头,说“是。”
“是。”汤芫看见了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她招手的袁可莹和丫丫,拉着汪琪
快步向前走,“我是偷偷兑了我自己从菜谱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