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院还是得住的。
林惠敏回家收拾些衣服,医院晚上只能留一个家属过夜,她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李教授是庄时泽他舅介绍的,还跟医院特意要了间单独的房间,说不上多好,倒也不用跟其他病人挤一间房。
林惠敏把那袋日常用品和衣服往墙边的沙发上一放,抽了条毛巾进卫生间里打湿了,给汤伟鹏擦脸。
她对守在旁边的丫丫和汤芫说“你们放心吧小泽他舅都跟医生打好招呼了,护士也都挺好说话的,我有什么事要帮忙就叫她们。”
汤芫看了眼她妈木着的脸,上去用力地抱她一下“妈,你要难受就哭出来,看你这样我难受。”
林惠敏被女儿这句话一戳,心里倒是湿漉漉地潮了一大片,然而还是没有眼泪流出来。
该流的眼泪,她在下午听医生说着各项检查结果的时候都流干了。
对了,在医生让汤伟鹏住院的决定出来之后,又让他做了全身各项检查,然后还委婉给她们递了张名片“瘀血的问题其实不大,吊几天针情况就会有好转了,之后还定期回来复诊就行,但是他这状态那个片子你们明天才能拿,我电脑里结果已经上传上来了,他声带没受损。”
汤芫一看那名片的医生下,赫然写着仨字精神科。
李教授一看家属脸色不对,就说“不是有精神病才能看精神科,这个郝医生是个特别好的心理医生,让他去看看,也不是件坏事。”
林惠敏知道医生已经十分照顾她们的情绪了,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但是之前看着丈夫一天天地脸色变好,她就骗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当问题真直接了当地横在她面前,她就怂了。
短短几个小时,只有庄时泽最镇定地让他舅帮助找医生,办入院,陪着汤芫在缴费处西药房各种交钱各种领药。
汤芫红着眼对他说谢谢,他那句话在心底又转了几圈,最后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只悬了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他心疼地看着这个眼睛红得像兔子的姑娘,温柔地说了句“对我不用说谢谢的。”
他在心底默默地说,只要你不哭就好。
处理完这些事,庄时泽就把空间留给汤芫一家人,自己先回他舅舅家。
汤芫送庄时泽到医院门,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妈就一直拉着她爸的手低声说话。
她没作声,在病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地睡觉的爸爸。
她爸是真的好瘦,骨节分明,尽管已经开始好转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她爸依然是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子。
林惠敏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越发难受,心里被一堆话堵得慌,最后只说了“孩子,苦了你了。”
汤芫只是摇摇头“妈,会慢慢好的。”
林惠敏拉着汤芫和丫丫到沙发上坐,像是做了特别大的决定,说“等你爸住完这几天院,咱们就别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了。”
汤芫瞪大了眼睛,林惠敏那木了一下午的脸这才出现以裂痕,嘴唇抽动着,眼泪落了下来,摊开那张医疗费用单子“孩子,你留着钱读大学吧”
丫丫被这气氛刺着眼睛发酸,伏在林惠敏大腿上呜呜地闷声哭了起来。
林惠敏感觉自己又快要倒不过气来家里有不容易才好了,看见未来了,可是世间的事总是这样。
好像总见不得你好,你没事是吧,事儿自己就能找上门来。你有钱了是吧,病痛马不停蹄地撞了上来。
她从内袋里摸出一本存折“这一个多月咱们摆摊、给人家煮饭,赚了三千多四千,加上之前的积蓄,存折里一共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