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被占着嘴巴被占着,眼睛没被占着,看到他妈在车上就跟着车追了一小段,后来追不动了,他就着手上的小吃边吃边钻进一阿姨的店,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掉渣儿饼炸炮枣加鸡腿糖,旱得小时泽直拿手顺脖子,那阿姨就给他煮了碗麦子粥。
说是粥,其实就是麦子糖水,麦子粥只是个叫法。
糖水是淡淡的金色,清得可以一眼看见碗底的麦子。一勺麦子粥半麦子半糖水,麦子的谷物香被糖水一浸润,干燥的口感温润无比。
糖水清澈,一口下去解渴、解咸,还管饱
这碗麦子粥一上来,小时泽一呼噜就给吃完了。
后来他在这位阿姨的店里,跟阿姨说他妈带他来这儿等外公,妈妈坐车忘带上他了,外公没见着。
那个阿姨就陪着他坐着等,给他讲故事,还绞了毛巾替他擦手擦脸。
店里时不时有客人来,阿姨进厨房杀鱼的功夫,一奇怪的叔叔还要带着他走,阿姨挥着剖鱼刀就追了出来,那个奇怪的叔叔还跑掉了一只鞋。
他记得自己当时看着那只鞋咯咯笑了。
阿姨却看着他摇头叹气地说“真是个可爱的娃子。”
后来他看到焦头烂额地路过的外公,就跑出去了。
他跟了外公回家,三年后他爸他妈把钱寄回了外公家,他跟外公就盖了现在的大房子,搬离了那间有土灶的老屋。
再后来,他爸他妈似乎在米国生活更好了,他妈也没忘记自己几个弟弟妹妹,全给钱赞助做生意。
寒暑假还会带他过去米国玩儿。
一开始他觉得麦当劳挺新鲜,汉堡可乐味道棒棒的后来他就想念炸炮枣麦子粥了,小学毕业之后没再去过米国,他爸他妈也一直没法儿把他接过去,钱是不停地寄回来,人却是没回来过。
庄时泽心里对爸妈不是不想念不怨的,可后来他就不怨了,觉得反正他也没对他们付出多少感情,谁也不欠谁的。
正是这样,他比同龄人的心思还要敏感一点。
他习惯了对人不付出情感,没有付出就没有伤害,对谁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心里也真没在乎,这些年爹妈远在另一边大洋,让他长成一个没心没肺对父母情反应迟钝的少年。
直到高中的时候某次家长会,他看到了汤芫的妈妈。
虽然十来年过去了,可是他依然认出了这就是当初给他一碗解渴麦子粥的阿姨。
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汤芫上了心。
所以对于汤芫的事儿,他比任何人都要上心。他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得拿出汤芫她妈当年挥着剖鱼刀追出来的勇气,尽他的全力去保护汤芫,不让她受委屈,更别论伤害。
赵亦勋这人,他知道是个什么性子的,成天跟三流九教的人混在一起,天天都鼓吹着读书没用论,会赚钱才是真理啥的。
他一直没理会,继续跟赵亦勋当朋友是因为赵亦勋有次把他从混混手里救出来。
后来他一直怀疑,那次他被混混围攻的事儿有可疑,但也没细究。
可这次,赵亦勋触着了他的底线。
所以他才会这么决绝地,跟这个立心不良的人绝交。
汤芫和她妈,其实都不记得庄时泽这桩事儿了。
汤芫没听庄时泽提过,她妈就更别说了,庄时泽没对谁说过。
这时的汤芫正在自家厨房里忙活着,把处理好的鸭子斩成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