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页走后,荣焉一个人靠坐在床头愣了会神。
前世李页并没有同来徐国,或者说,李页根本没有活到自己来徐国那一天。
当日荣焉与皇室里的其他人一起被困在了都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形势,或者说,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后来都城沦陷,他在李页的保护之下出逃,只想着北上投奔宗亲,到了陵州才知道,荣玄早就称了帝。
荣玄对荣焉十分关照,赐府邸,赏护卫,并且给李页安排了新的官职。直至荣焉被迫离开魏国北上来徐,二人再不曾相见。
直到很久以后荣焉才知道,李页调职不久,就被荣玄找了由头治罪,最后暴尸街头,死不瞑目。
这一世荣焉醒来时,已是都城被破后。他被母后拼死送出了都城,身边只有一个仓皇狼狈却誓死保护他的李页。
前世种种犹在眼前,荣焉来不及筹谋后事,先替李页做了决定。
等再抵达陵州时,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从此徐魏两国,再无人知晓李页的存在。
“公子,您醒了吗”房门被轻轻叩了两下,管事小心翼翼地声音传了进来。
荣焉掀开床帏,找了件外袍穿上,因为前夜喝了太多酒,头还有些发晕,他顺手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进来吧。”
片刻后,房门打开,管事提着个食盒轻手手脚地进来,瞧见荣焉在喝的东西连忙道“隔夜的冷茶公子就别再喝了,您先喝点醒酒汤,待会灶房的粥煮好了,小人再给您送来。”
说着话,他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荣焉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管事脸上,唇角微微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露出一丁点意味不明的笑“有心了。”
“公子客气了,都是小人该做的。”管事将醒酒汤推到荣焉面前,“这汤是按照徐国的口味做的,不知您喝不喝的惯,小人已经着手去找擅长做魏菜的厨娘了,这几日就会定下来。”
荣焉用汤匙在醒酒汤里搅了几下,抬起头对上管事赔笑的脸,若有所思。
徐人办事妥帖迅速,魏国的消息前脚抵达,后脚寿光帝就让人准备了这么座宅院,搬进来几日荣焉与这管事打了几次照面,对方的态度可没今日这么热切,当时荣焉忙着应付别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今日这一对比,倒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管事并不知晓荣焉在想什么,眼见他喝了一口醒酒汤眉头也舒展开来,稍微松了口气,顺着眼下和谐的气氛继续道“府里还要再添些下人,尤其是贴身伺候公子的人,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也没什么,你看着挑就行。”荣焉喝了大半碗醒酒汤,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连带看面前的管事也顺眼了许多,“客居在此,今后有劳了。”
管事忙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您住在此处,就是这里的主人,小人为您做事是应该的。”他说着话,将汤碗收拾了,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公子这几日可睡得好,需不需要再添置些什么,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
荣焉搓了搓手指,回头看了一眼堆在床尾的那堆朝服,也不客气“先把那些处理一下吧。”
“好。”管事应了,才觉得荣焉的口吻不对劲,回想了一下,忍不住重复道,“处理一下”
“扔了或者一把火烧了都行。”见管事诧异,荣焉笑了起来,“我人已经在徐国了,还留着魏国的朝服做什么过几日新朝服送到府里来,你记得收好。”
“是。”管事去收那一堆衣服,在碰到那件披风时,突然被叫住,他愣了愣,手停在半空,怔怔地看着荣焉。
荣焉地盯着那件披风看了一会,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