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方一出门就迎上梁稷的视线,不由轻笑“梁将军还真是谨慎。”
说着,荣焉指了指身后神色复杂的方渠,“方大人还活着呢”
梁稷没有回答,看着他关上房门才问道“你想夺回皇位”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荣焉愣在当场,他眯着眼看了看梁稷,轻蔑道“你们徐人还真是可以,偷听这种事也做的如此堂而皇之。不过,我想不想又与你何干”
“你”梁稷视线转到荣焉颈上,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皱眉道,“你受伤了”
荣焉这才想起来,漫不经心地在伤处摸了一下,凉凉地看了梁稷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稷盯着荣焉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荣焉倒是安分了许多,日出起,日入休,在护卫的陪同下散步,其余的时间都在房里看书,并无一点逾越。
正是初秋,红衰翠减,给雕栏玉砌的驿馆平添了几分萧索。
梁稷晨起后照例到驿馆,例行巡视后发现荣焉的房间空荡荡的并无人在,随行的护卫见他沉默,解释道“那小公子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早早起来到花园去了,有我们的人跟着,将军不用担心。”
“知道了。”
这几年徐国势大,来往的别国使臣商客也多了起来,为了让他们适应陇城的生活,寿光帝命人往驿馆里添置了许多物件,甚至还让人专程从南魏运了几棵桂树种进了花园。
荣焉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园丁给桂树修剪枝杈,徐人对待这几棵桂树不可谓不用心,但荣焉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徒劳。
陇城的秋寒可不似南边那么温和,这几棵桂树最后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
当年初来陇城,荣焉也始终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尤其天气渐凉,花草凋谢,就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消失,让独在异乡的荣焉更觉落寞,直到他与梁稷熟识。
知道北方长大的梁稷从未见过桂花,荣焉就一直在等着这几棵树长大,但可惜,它们都没活过那个冬日。
荣焉当时心觉遗憾,很快又自我宽慰,南魏遍地都是桂树,他总有机会带梁稷同去。
却没成想他与那几棵桂树一样,都没有以后。
可能是因为前夜睡得不好,精神不济,轻而易举被这几棵桂树勾起了前尘往事。荣焉走了会神,那边园丁已经修剪完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抬眼打量几步之外这个看了自己一早上的小公子。
荣焉也不在意,朝他笑了一下,一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高大人影。
这几日总在驿馆里瞧见梁稷,这人素来尽职尽责,荣焉也不觉意外,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歪在石桌上闭目养神。
徐国虽然气候寒冷,也总还有可取之处不管什么季节时常挂在头顶的日头要比南边常年累月的阴雨天让人舒服的多,尤其是这个季节,秋风渐凉,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坐一会很是舒适。
荣焉慢慢起了几分睡意。
梁稷仍站在那里,目光从荣焉身上转向几步之外的几棵桂树。
护卫匆匆而来,梁稷向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问道“何事”
“将军,太子殿下派人来提这小公子,说是要亲自审问。”护卫也不自觉地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朝着荣焉的方向看了一眼,“您要是不放心,属下跟着同去”
梁稷跟着看过去,荣焉枕着自己的手臂,呼吸清浅,已然进入了梦乡。
“不必。”梁稷收回视线,“告诉来人,没有圣上旨意任何人都带不走他。”
护卫稍有犹豫,对上梁稷脸色也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