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司有了计划后,顾不得膝盖疼痛,挺直了腰板跪在中间,她神色恬淡,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也没像别的孩子那样偷偷擦去,小动作不断。
直到日头偏西,厢房里才传来了动静,在耳房候着的丫鬟们,陆陆续续捧着茶盏果盘进了正厅。
“都去廊下跪着,让老太君好好挑挑,不许冲撞了,听见没”
老嬷嬷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压低了嗓音教训道,吓得小姑娘们都挺直了脊背,喏喏应是。
其他孩子争着抢着跪着前面,想要搏个好差事,邢司司则不急不忙的跟在大家身后,十来人整整齐齐的跪在正厅门口等着被挑选。
“都抬起头来。”
正厅里传来略显沙哑的声音,说话时舒缓又平和,顿时让跪在廊下的小丫鬟们褪去了紧张,大着胆子向屋内张望。
老嬷嬷见此,眉头一蹙,狠狠瞪了一眼屋外,见跪在外面的小丫头们瑟缩不已,而后走近几步,附在老太君耳旁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只见老太君时不时的点头,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滑过再停留。
“最后边那个丫头,红头绳的,对,走进来瞧瞧。”
邢司司用余光扫视周围,只有她一人在后面跪着,说的可不就是她。她撩起裙摆,绕过前面的女童,进了正厅后再缓缓行礼,而后立在一旁任由老太君打量。
邢司司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老太君的长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苍老,看起来不过50上下,她手里攥着一串念珠,盘腿坐在正厅的罗汉榻上,看起来雍容慈祥,庄重敦亲,只是她身上透出的疲惫与忧愁让人无法忽视。
“今年多大了可识字”
“回老太君的话,奴婢今年10岁了,只认识几个字。”邢司司冲着老太君腼腆一笑,细声细气的回道。
听她回话时口齿伶俐,声音清脆,牧李氏暗自点头,随后又问了几句家里做什么的,有几口人,可还有什么兄弟姐妹等等,邢司司根据原主的情况一一作答,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牧李氏心中更满意了些。
十多个新进的丫鬟里,她一眼就瞧中了邢司司,落落大方不说,相貌也精致,放在身旁赏心悦目,后又听李嬷嬷重点提了几嘴,牧李氏考察一番后,更加觉得这丫头进退有度,可培养。
“就留她吧,回头让杏儿好好教,我老人家一个,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让她们去承文那边走一圈,新娶了媳妇,院子里肯定缺人。”
牧李氏收回打量的目光,侧头对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弯腰行礼应了声是,这才把人领出屋子。
邢司司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留在了春风堂里,跟着带路的丫鬟退出了正厅,绕过长廊走到后边的耳房安顿。
这一排青砖矮房似乎都是留给下人住的,看起来很朴素,邢司司即将入住的那间在最里侧,耳房里面有个青砖垒的大通铺,占据了屋子的大部分面积,四个斗柜与桌椅又占去一半面积,整间耳房显得相当拥挤,大通铺还是四人共睡,毫无隐私可言。
邢司司还没住过这种屋子,心里觉得不适也只得先按捺。
她从库房里领了一套铺盖,再把带来的小包袱翻出来收拾。包袱里只放了几件贴身衣服鞋袜等物,邢司司三两下就整理妥当。
她又掏出藏在包袱深处的小荷包,掂了掂,听到一阵闷闷的声响,邢司司仔细扒拉一番,看着手心里十几枚灰溜溜的铜板,一拍脑门,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失策。
想要帮原主从侯府赎身,缺的可是几十上百两银子不等。邢司司翻遍整个包袱,也就发现这十几秒铜板,原主穷的叮当响,邢司司也没有富裕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