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一线之差,舒殿合的脸庞近在咫尺,宣城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暖意,浑身的血流瞬间从脖子涌上了耳尖。
舒殿合听毕,站直了身,道“公主请把手腕伸出来。”
宣城眨眨眼睛,不明其意,顺从的伸出了手。
舒殿合双指搭到她的脉搏上,年轻而有力的跳动,与皇上赢弱的身子有着天壤之别。
有没有问题,一触便知。她收手后,略加思考,问“公主声音略带嘶哑,最近是否有得过风寒过”
“风寒”宣城闻言,反思起这几日的行迹“本宫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适。”
舒殿合猜测“那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着了凉”
“这倒有可能。”宣城想起前段时间因父皇的生病,自己都没有安心睡着过。
“病藏于身,现下未见症状,只是还没发作起来而已。”舒殿合方才听的就是宣城肺中是否有鸣痰音。
宣城此刻的呼吸音尚清,说明疾病还没蔓延到肺部,舒殿合一本正经道“公主脉息也还算好,但若是不加以防备,接下来伤风感冒,再所难免。”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拉开边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乌黑的药罐来,又寻来一把干净的木勺。
宣城愣愣地看着他,不解他要做什么。
只见舒殿合掀开药罐的盖子,用勺子在内刮出一勺色泽发黑,状似蜂蜜的药膏来。趁对方发呆的间隙,小嘴微张着,将药膏径直喂进宣城的嘴巴里。
待宣城反应过来时,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瞬间在她的舌尖蔓延开,呛人的劲直冲脑门而上。呕宣城登时不想要自己的舌头。
舒殿合不管宣城五官如何狰狞,变幻术似得生出一颗不知从哪儿来的乌梅,又塞进宣城的嘴巴里,自顾自地说“这是太医院特制的川贝枇杷露,化痰止咳,就是有点苦。”
乌梅酸甜生津,顷刻间冲淡了舌尖的苦涩味,宣城缓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毒死了,心有余悸。
而后猛的意识到,舒殿合刚才对自己做什么了。一张小脸噌的一声,变的比煮熟的虾米还红。
舒殿合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心无旁骛按照预防风寒的方子,给宣城抓了几包药,干净利落的包好,抬头一看宣城的脸红彤彤的“公主的脸怎么这么红”还以为她发烧了,上手要摸她额头。
在恪守礼节的舒殿合眼中,仅在看诊的时候,是不用讲究男女大防的。就算现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男子,她也会这么做的。
病人对于大夫而言,不管男女,无论富贵贫穷,地位或高或低,惟见病,不分人。这是她师傅带她入医门时,教她的第一条道理。
宣城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支支吾吾“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舒殿合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忆起刚才的话题道“公主方才想说什么”
“唉,本宫就是想说,你们一个个都要走,只留本宫一个人在皇宫里,一点都不好玩。”
柴隆威走了,舒殿合又要走了,她第一次出去办事所认识的人都没了。一路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谊,转眼间烟消云散。
宣城本来是没有什么感觉,却被自己这番话勾起了心中深埋的孤独感,泫然欲泣,又使劲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
她父皇说过,软弱的人才会爱哭。她绝不能为这点小事哭。
舒殿合哑言,她本来就不属于这皇宫里的人,按照公主话来说,好像她不该走似得。
公主话里面的“你们”两个字,倒引她注意“除了草民,还有谁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