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病房里都在忙活。
因为纪父陷入昏迷,要用成人尿不湿,他身上还在输液,每一个小时,纪淳就要检查一次他是不是尿了,期间还要反复为纪父擦拭身体。
纪父不能平躺着,只能侧身,他的喉咙里全是浓痰,平躺会卡到。
纪淳每隔一会儿就会给他拍拍背,用棉签把浓痰挖出来。
给纪父擦拭身体和换尿不湿的时候,他们会拉上帘子,许游就在外面等着。
后来她听许父说,纪父身上有很重的,发黑发紫的大片淤青,就是一个多礼拜前摔倒留下的,到现在都没淡,是血小板太低了。
许父叹了口长气,他出门吸了根烟,回来时眼眶也有些红。
许父和纪父是同学,认识二十多年了,后来又是邻居,那情谊不比旁人,两人又是同年生,看到老友即将离世,这对他的冲击也是极大的。
后来医生查房的时候,许父先出去了,这病房里不让留太多家属。
许游听到医生跟纪淳说,该做的,能做的,他们都做了,现在就是让病人尽量舒服一些。
纪淳高高的个子,低垂着头,轻轻点了两下。
许游看着,心里堵得慌。
前后不过一个多礼拜,纪淳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意气风发,阳光洒脱,他站在那儿,用尽所有力量接受、消化这件事。
回过头来,他还要安慰自己的妈妈,说些让她好受的话。
纪淳说“爸爸一直昏迷,起码没受什么罪,你看他梦里也没喊过疼。”
纪淳的妈妈伏在他肩上呜呜的哭。
纪淳梳理着妈妈的头发,轻声安慰,抬眼间,对上许游的目光。
两人相对无言。
两天后,许游放学后听到许父说,纪父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走了。
许游愣在当场。
许父说,现在纪淳家正在准备丧事,周末遗体火化,到时候他和许游一块儿去参加。
许游点点头,也没说什么,那晚饭吃的也少,饭后去了画室。
她坐在画架面前,知道自己应该按照齐羽臻的要求,画一幅练习画交给她,让她纠正问题。
齐羽臻说,要画就画她心里最强烈的记忆,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或者物,不要为了练习而交行货。
可是许游满脑子想的都是纪淳。
纪淳那天眼睛微红的模样,他低着头抖动肩膀的模样,还有他听到医生的话还要反过来安慰母亲的模样。
许游抹了把脸,快速在画纸上画出她脑海中的轮廓。
画没有画完,她就停笔了,心里实在难受。
许游翻开手机,给纪淳发了微信“我晚上才知道纪叔叔的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你,节哀”
这话发出去,许游又觉得似乎不够,想加一句什么,却又想不到。
半晌,纪淳回复了“早上的时候,我看爸爸实在难受,有痰卡在喉咙里,我就叫护士帮他抽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不到半个小时,那些指数就不对了,然后”
许游连忙说“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医生之前就说过了,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你千万别怪自己,不要往心里去。”
纪淳没回复。
许游又把前些年在医院走廊里听到的那个老人的话,转达给他,然后说“其实纪叔叔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和阿姨,你们要保重身体,别让他难过。”
过了一会儿,纪淳回了“嗯。”
翌日放学后,许游将那副未完成的油画,交给齐羽臻。
只是还没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