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才二十岁,就收了两个徒弟,一男一女,这两人还都比他年纪大,平时负责看店,留在店里照顾生意。
褚昭一周最多到店里三天,就在棚里处理商拍。
许游还是听纪淳说的,基础的每张都上万,特别一点的好几万。
许游咋舌,她完全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这么贵,真有人掏钱吗
纪淳说,褚昭现在风头很盛,不少大牌的广告和知名杂志都会找他,那价格就不止几万了,一套照片拍下来,基本都是六位数。
像是褚昭那两个小徒弟,私下玩点商拍,褚昭有一些他自己看不上的活儿,就拨给他们去练手,两个徒弟随便玩玩,一套写真拍下来也能赚个大几千,稳定发挥一周赚个一两万不成问题。
但这一行起步很难,尤其是前期营销,开价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有的价格很低,但有价无市,这玩意儿不仅靠技巧,主要还得靠触觉和天分。
褚昭就是那种天分型选手,他也喜欢钻研,在这上面投入的精力多,花样多,敢于破格,家里有背景,人脉也广,加上有款有型的外貌,他本身就成了一件商品,吸引许多人趋之若鹜,不惜重金就为了买他几个快门。
业内行规,人物比景色值钱,拍人尤其难,有很多客户都是冲着褚昭的名字去的,尤其是女人。
许游听的一愣一愣的,纪淳跟她讲述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不敢想象的世界。
她父亲就是做摄影出身的,苦了大半辈子,小店面也一直盈利,却还是应了那句话摄影穷三代。
可褚昭却玩出了花样,这样下去根本不是穷三代,是赚三代吧
许游小小的十七岁的价值观被颠覆了。
她回想着过去这两年,他们几个朋友凑在一起,褚昭非常偶然才会来一次,他变得越来越忙,有时候露面还不到一小时,就接电话走了。
他的穿着也很随意,一成不变的深色,以黑色为主,也看不出哪里富贵,就只觉得他烟不离手,眼神深沉犀利,怎么看都不像是日进斗金的模样。
有两次,许游经过照相馆那条街,会看到路边停着好像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小跑车,就停在店门口。
褚昭和跑车的女主人一起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烟,说话时勾着淡淡的笑。
女人妩媚的撩着头发,轻声细语。
褚昭看到站在路边的许游,只一眼,就滑开,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许游当时只觉得,他那一眼,像是在空中划下一道分界线,隔开两个世界。
路的那边是成人世界,路的这边是白痴世界。
她回到家里,就把当时的场景画了下来,褚昭和那个女人,两人站在店门前,柳树旁,肢体暧昧。
不久之后,一次聚会,褚昭出现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席间却忽然跟许游说了这样一句“要是想摸照相机,就来店里看看,不用介意。”
许游诧异的看他,他又投来一眼,带着一点笑意,与那日非常不同。
许游后来并没有去,一直到上了高三,因为艺考的事听纪淳描述起褚昭的事,她忽然手指发痒,心里发慌,一下子变得不淡定了。
被压抑多年的贫穷感,令她透不过气,年龄越大,越深刻的体会到搞艺术没有钱是行不通的。
偏偏她就没有。
那天,许游彻夜难眠。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在街上看到的褚昭和那个女人,耳边徘徊着纪淳的那些话,她闭上眼也忘不掉这些。
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