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不想闷在马车里,早坐上了自己的坐骑,在山门外等着。
顾朝亭和谢予舟道别后便也遥遥站着,给师徒俩留了些距离。
沈微雪瞥了一圈周围,算计了一下,道“你将伞倾斜一下。”
他虚虚搭在云暮归手背上,指导着他望某个方向歪了歪,恰好将顾谢两人的视线挡住,确认无人能看到他们后,沈微雪抿了抿唇,倾身向前,又轻又快地抱了云暮归一下。
像蜻蜓点水。
一触及分。
云暮归眼底浮起错愕,没料到沈微雪会做出这举动,一时傻愣当场没来得及反应,沈微雪就蜗牛缩壳般缩进了马车里,只一手撩起车帘子,探出半个脑袋来,温和地笑了笑“阿归。回去吧。”
灵马拉着马车哒哒哒地很快走远。
因为沈微雪这个举动,云暮归一天下来都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沈微雪离别前的浅笑,连练剑时都频频走神。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尊这般笑了。
自旧疾发作醒来后,沈微雪对他态度依旧,但云暮归敏锐地察觉,好像有什么变了。
沈微雪的笑容忽然变得朦朦胧胧的,好似藏着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而他看不透。
他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彻底压制、遗忘前世的记忆,想要拥有这一世的师尊,可师尊他
心底忽地泛起一丝不安,一念之差,云暮归手腕一抖,长剑便偏离了预想的位置,一剑刺在屏障上。
围在四周的禁制屏障很坚固,吞噬了他的灵力之后,转而又尽数反弹回来,云暮归心思不在这,猝不及防,被冲撞地连退几步,反手将长剑插`进地上,才勉强站稳。
气血翻涌,他微微闭了眼,呼吸有些急促,忍耐片刻后,偏头咳出几口血来。
血色很快融入尘埃里,变得黯淡,云暮归缓了口气,也没了继续练剑的意思,干脆上了顶峰,在往常替沈微雪煮茶的地方坐下。
沈微雪从前仗着底子好,不怎么挑剔,灵脉废后,他和普通人无二,甚至有时候比普通人还要脆弱,吃穿用度便精细了许多。
云暮归与他相处数年,很清楚他的口味和习惯,知晓他喜欢喝茶,还要稍烫一些的,不喜欢和温冷的,最好能配一两件甜口的糕点。
那他吃起来的时候,就会眉眼弯弯,十分满足。
云暮归从怀里摸出沈微雪给他的玉牌,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温润的玉面上慢慢摩挲,通讯的口诀在心里反复涌起,又被他压下。
过了一会,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将玉牌收起,转手又摸出来一块玉。
这块玉看起来还很粗糙,只打磨了一角,剩下大半边都还带很粗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过仔细分辨,还是能感受到玉质极佳,是难得的好玉,只是
云暮归望着一角被打磨过的地方,那处不知为何,沁着一缕淡淡的红,就好像鲜血滴在上头,久未擦拭,最终慢慢地融入了玉里,留下一抹绯色。
这玉是他从自己屋里翻出来的,他模模糊糊地仿佛有些印象,但细想又想不起来,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原本的自己是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他尚在沉思,一阵风吹来,将不远处半掩的屋门吹开了沈微雪离开时没关紧门,只虚虚掩着,风一吹就开。
云暮归回过神来,没多想,抬步过去,正要替沈微雪将门掩上,眼角瞥见什么,动作倏地一顿。
下一瞬他将门推开了些,将屋内情形都尽收眼底。
原本挂在床榻边的小绒球挂件不见了。
那是好几年前,沈微雪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