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女人,我自然不可能让她留在家里。”老太天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声音变得悠远,轻飘飘的,“我让她跟申明亮去自首,然后主动跟我儿子提出离婚,作为交换,我可以不把她的丑事说出去。”
能够猜到,后来申家兄妹起了杀心,申明亮回蓝湖镇取了湖水,然后由申明月将其混进饮用水中让老太太喝下。
倘若当初老太太没有心软,没有信了那对男女的缓兵之计,很多事情都将会不一样。
诉说完往事,袁老太太身上弥留的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了。
陈岭忙问“冒昧的问一句,临死之前,您有感觉到什么,看到什么吗”
老道说过,湖水能了结人的性命,能让人含笑离开。
笑是个很微妙的词语,开心可以笑,不开心也可以笑。
而对于死人来说,如若笑容狰狞邪恶,阴森恐怖,便是不好的预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不敢给将死之人喝那湖水。
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便是死者笑容宁静,不会让人觉得太害怕。
都说人死前脑海会走马观花自己的一生,既然是宁静安和的笑容,相比看到的会是美好的东西。
果然,老太太说“我一生都在担忧我的儿子,儿时怕他摔倒,被同学欺负;长大一些后,我又怕他成绩不好,将来会像我这样只能干苦力,靠双手吃饭后来他毕业,成家立业了,我又怕他因为应酬搞垮了身体。”
“大概是老天爷想弥补我的冤死,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前,我看到我儿子平顺的走过了这一生,家庭美满,阖家欢乐。”
她冲着袁永祥的方向笑,面容仿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和蔼可亲的慈善面容,令人心安。
见母亲要走,袁永祥追着她跑过去,最后停在路边,安静地看着母亲离开。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袁永祥用力呼吸几下,抬手抹了把眼,仿佛所有的悲痛都随着母亲的离开而被带走了。
他看向陈岭,声音嘶哑“陈先生,你看什么时候迁坟好,咱们先定个时间。”
陈岭拿出手机看了眼农历时间,又在手机上的记事本上写写画画推算最佳时辰。
一刻钟后,他郑重道“七天后的下午三点是吉时。”
“那就照你说的时间来,其他东西我会自己备齐。”袁永祥冲陈岭笑了下,“那就麻烦陈先生了。”
陈岭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七天后我给你打电话。”
“好。”袁永祥捏了捏手指,纠结几瞬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先生,不知道申明亮和申明月会被怎么处置。”
老太太原本可以自己把人杀了的,但她没有,不但如此,还劝袁永祥放下仇恨,不要刻意寻仇。
陈岭“袁先生,善恶有报,申明亮不但经济犯罪,还用邪术害死了你的母亲,两罪并罚,他下半辈子不会好过。”
相比起当场了断,连绵几十年的关押和困苦才是最令人痛苦的吧。
至于申明月。
从眼下来看,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很遭,后半生只怕会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袁永祥点点头,苦笑道“说句实话,陈先生,若不是我母亲让我别过分追究,我真恨不得亲自持刀将那对狗男女给杀了。”
“至亲的离别如同剔骨刮肉,换做是谁都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只是袁先生,仇恨的可怕在于它能迷人心智,别让仇恨彻底困缚住你的心。”
陈岭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重往下一压“你母亲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若是想她念她,可以去坟前拜拜,她能感觉到。”
袁永祥“谢谢。”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