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秩序倒是一派祥和,但不难想象之前的混乱。保洁阿姨在打扫地面上的血迹,桶里的水都变成了鲜红色,又去换第二桶。
抢救室大门紧闭,有体格健壮的保安把守着,不知道是不是家属的女人坐在一旁抹眼泪。
陆柠正发着呆,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病床被推走,紧接着一群白大褂走出来,为首的是何叙,身上染了不少血。而他斜后方的男人正是叶清伦,哪怕只一个背影也认得出来。
相比何叙的狼狈,叶清伦倒是依旧干干净净的,对旁边的护士沉声道“你先去联系手术室,结果出来之后直接把人送过去。”
“确定有腹腔内积血吗”何叙转过头问。
“等结果。”叶清伦微微蹙眉,“到时候再准备怕来不及。”
何叙点了下头,“你不是快下班了要不去科里找”
“换个人又得重新了解情况,风险更大,还是我做吧。”叶清伦把手揣进兜里,拐进走廊,“去个洗手间。”
何叙“好。”
陆柠站在柱子旁边,和他们相反的方向,没人发现她。
叶清伦去的也是另一边走廊。
可是刚才有一瞬间,她居然有点期待他朝这边看一看,哪怕匆匆瞥一眼也好。
真是疯了。
她甩了甩坏掉的脑子,转过身仓皇地离开。
叶清伦走后,何叙也跟去了洗手间。
“昨天吃饭又被叫回来,嫣然跟我闹脾气了。”何叙边洗手边叹气,从镜子里看旁边男人的后脑勺,“你说干咱们这行的,是不配谈恋爱么”
叶清伦头埋在水池里,片刻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神色有点呆滞。
何叙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扯了扯唇,甩干手上的水珠,“你就好好珍惜吧。”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何叙望着他背影嘀咕,“喂,其实我可以去你们科抓个壮丁,用不着你疲劳上岗,瞅瞅你这眼圈,跟纵欲过度似的,昨晚到底干嘛了”
叶清伦摆了摆手,“我不疲劳,我很清醒。”
何叙“”
当真是奇奇怪怪。
到了一月份,四舍五入等于要过年了,台里弥漫着假期将近的又兴奋又懒散的矛盾气氛。
陆柠自从医院事件告一段落后,就被安排去一个新栏目帮忙。是一个纪实栏目,因为之前纪录片做得好,负责人觉得她很合适。
那天去城中村采访一位在非典中不幸殉职的医生家属,是一个老奶奶,今年八十六岁了。
殉职的医生是她的独孙,那年刚要结婚。儿子儿媳也在疫情期间相继染病去世,只有她在老家侥幸存活了下来。
聊到一半,陆柠第一次中途主动叫停,而不是因为受访者要休息。
她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吹风。
腊月的风像冰刃一样直冻到人心底,吹走那阵汹涌的泪意。
“记者姑娘,喝碗粥,暖暖身子吧。”身后一个女人叫了叫她。
陆柠回过头看,是村委会安排来照顾奶奶的保姆。大婶黝黑而瘦削的脸上充满和善的笑意,因长年劳作而粗糙的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里面有红枣莲子和各种颜色的豆,种类很丰富。
陆柠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初八。
她接过来,笑了笑“谢谢啊。”
“不客气,本来也是要给奶奶煮的。”大婶笑道,“知道今天记者们来,就多放点米而已。”
“破费了。”
“不妨事。”大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