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有些茫然“不是说快要到长安了吗”
她一顿,突然意识到徐长林身为南楚副使,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秘密进入长安去求见她的母亲兰陵长公主了,照此推算,按照正常的行程,他们早就该到长安了,为何却耽搁在西河镇
沈昭见引起了她的兴致,不觉唇角微弯,道“据说是南楚正使高士杰身体抱恙,恐君前失仪,故在此处稍加休整,择日再入京。”
这就更奇怪了。
南楚国力虽弱,但不至于朝中无人到这地步,要派个病秧子来出使大秦吧。
瑟瑟琢磨了一番,看向沈昭,问“真病还是假病啊”
正使高士杰是宋玉的旧将,副使徐长林又为宋家旧案在奔走筹谋,难保他们两个不是商量好了,一个装病领着使团徘徊在西京外,一个悄悄遣入长安暗中行事。
沈昭却道“我的探子来报,这位高学士是真的体虚气弱,身染沉疴,从南楚到大秦一路汤药不断,不像是假的。”
“那都这样了,在家里好好歇着就是,还揽这种舟车劳顿的差事做什么”
沈昭目光微散,缓慢道“或许是有放心不下的事吧。”
瑟瑟熟悉他所有的表情,每当阿昭心里揣着事、难以纾解时,便是这么副如云深雾绕、难以捉摸的高冷寡绝面孔。
她左思右想,直到听到马车外由静寂转至喧闹,料想已经进了长安城,才语重心长地道“阿昭,我知道你聪明,主意大,认定了的事旁人也劝不动。但我还是想提醒你。”
沈昭一怔,自遐思里走出来,目光温柔,一眨不眨地凝睇着瑟瑟,宛如等候垂训教导的小儒生,满面认真虔诚之色。
眼见阿昭这么配合,瑟瑟难得从久久被压制的憋屈里找到了一丝丝作为姐姐的尊严。
她故作深沉地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总挂念着宋家的旧案,毕竟那是你的母族,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时机不对啊。陛下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坏,岐王和乾王又都对储位虎视眈眈,他们身后各自都有强劲母族为凭靠,正等着挑你的错处好取而代之呢。那宋家就算是冤枉的,可到底是陛下亲自下的满门抄斩的旨意,这就是铁案。”
“你若想翻案,那就等于是议父君之过,不管行事多么高明,总会招来一些是非。在这个节骨眼实在不妥。人都死了那么多年,晚一时早一时翻案又有什么差别可对你却不一样。若你能顺利继位”
虽然车幔低垂,将车内与外面隔挡开,瑟瑟还是极为慎重地压低声音,凑到沈昭耳边道“等你当了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案子翻不得何必非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招惹事端。有什么还能比顺利继位更重要啊”
她说完了,想要退回来,却觉腰间一紧,被沈昭扣进了怀里。
他轻抚着瑟瑟的背,声音里沾染了些许道不明的意味,但却显得很真诚,没有丝毫作伪之态“不,有一件事比顺利继位更重要。”
瑟瑟在他怀里眨眼,透出浓重的好奇。
这一回沈昭倒是没有卖关子,垂眸凝着她,眼睛亮若星辰,浅淡笑开,道“娶瑟瑟啊。”
“这个事吧”瑟瑟为难地歪头,正斟酌该如何说,忽听沈昭话锋一转,道“今日的事你得替我保密,我见过徐长林,并约他见面的事不能让姑姑知道。”
瑟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尽量。”
沈昭拧眉“什么”
瑟瑟耐心道“我尽量不出卖你,但要是我娘严词逼问,那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全招了。”
沈昭不豫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