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光线从天空中洒下,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其中的一束稀疏地分配到了张学官身上。
对于他而言或者是对于在场的任何人而言这应当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因为此时的太阳高度角是一年中最大的, 因此他们背后的影子, 也是一年中最短的。
当然,张学官对此毫无概念。他正无意识地顶着一年中最短的影子,拿着八张试题纸,朝着主席台走去。
“赵大人。”他颤抖着将试题纸递给知府。
然后, 这八张纸张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很快被传递到旁边之人手中。
宋然将手中拿的,近日谷阳县书生的新宠九九乘法表暂时放在一边。然后接过试题纸,非常快速地翻了一遍, 神情转变的很明显。又或者说, 他的神情其实只有微妙的变化, 但在混迹官场多年的润州知府赵严盛面前, 信息量非常大。
都说伴君如伴虎,伴太子更是如此。
赵严盛俯首帖耳、摇尾乞怜地候在一旁, 紧张地关注着太子爷的一举一动。内心默默感叹, 摊上这一位热衷于微服私访的太子, 不知是福气还是晦气。
太子爷一皱眉, 他就感觉那只年幼凶猛的小老虎要张开血盆大口;太子爷一微笑,那小老虎又安静地匍匐下来。
一来一回,赵言盛觉得自己实在是捉摸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
“宋公子。”他轻唤了声太子爷今日的马甲。
见殿下侧头微微望向他这边,赵严盛才非常谨慎地询问道“宋公子, 您看这张答题纸可有任何问题”
“没有。”宋然道。但他的目光却又回到了纸上,整整数息都未从上面离开。
更加确切的说,他的目光顺着六道试题的答案12、1、14、3、5、20一一看下,变得越来越温柔。最后,在看到底部略潦草地写着的“ncet”时,他眼神中的欣喜达到了顶点。
这样的欣喜在赵言盛眼中,自然理解成了惜才的表现。
太子爷十年前刚刚封立的时候,就大力推行科举改革。他对教育的重视,为官者再不明白,就是不识时务了。
思虑至此,赵严盛使了个眼色,张学官赶忙上前说道“写这张卷子的学子姓柳名仲珺,来自南山书院”他说道这里接不下去了,于是又把这道眼神传递下去,传给了身后的南山书院周先生。
周先生会意,惶恐地上前说道“知府大人、公子。柳仲珺学子是谷阳县前县令的三孙女,父亲柳成安尚在西域都督府”
宋然摆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然后,他将八张试题纸整理好,交给张学官。
“这位学子的六道题完全正确。”他说,“以此为范本,评判即可。”
说完,他不经意地朝南山书院阵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朝赵严盛看了一眼。
赵严盛会意,忙起身,邀请太子爷离开。
比试场地四周的梧桐树,再次在无风的情况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很快,匍匐在树叶间的,类似于“护卫”的大虫子也迅速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与之相关的两位穿越人士,心境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赵严盛不能理解,只知道太子爷在马车上的时候,目光频频望向窗外,神情不属。
南山书院诸生也不能理解,只觉得他们的同窗身在比试场地,心却似乎已经飞得老远。
太子爷和润州知府虽然已经离开,余威却尚在。张学官不敢造次,谨遵圣旨,宣布南山书院柳仲珺学子为榜首。第二名与第三名分别为青河书院孟严,和红郡书院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