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安浑身脱力, 柱着赤阳剑喘着气。
他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全是汗水和被喷洒的血渍。
身后传来脚步声,步子很小很轻,带着一些迟钝感。他耳力不俗,几乎见过的人是什么脚步声他都认得出来。
“阿姐”他刚想回头, 一股森冷的杀气从背后呼啸而来。几乎是本能驱使,他猛地向左边躲避而去,一道尖锐的刺痛从他的右肩上传来,破开血肉,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他的胸前。
“啊”鹤玉惊叫出声,吓得周围雪霁弟子们纷纷侧目。只见那个叫赵钱的少年人一路带着的活尸, 竟然出手攻击了赵钱, 而且似乎不只是伤人, 而是杀人
孟祁安因杀戮后一时松懈,没完全躲开攻击,右臂几乎被利爪刺穿,一时间几乎疼得没有知觉。
他抱着右臂不敢动手,额上冒出了冷汗, “阿姐我是小钱啊”
孟知乐的眼睛里全是陌生的灰白色,同昨日的乖巧、近乎常人的鲜活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纵然孟知乐变成活尸,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才对。昨日遇到的阿姐便是如此,她虽无知无觉,却本能的依赖着自己。可她突然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呜呜呜呜”悲切的埙声再一次传来, 带着明显的急促感。
孟祁安换左手握剑,指甲几乎要陷入肉中那般用力,咬牙切齿道“淮显君又是你”
方才杀敌时他便依稀听到短短的埙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此番再听,这不是赤水境外那个阴郁惨白的青年人淮显君所奏么
那时阿姐便听这埙声变得要杀了自己,看来淮显君真是对自己这具身体势在必得,一而再再而三利用阿姐来杀了自己
孟知乐已经控了,她那双带血的手生出长长的黑色指甲,眸色越来越浅,口中发出不明的嘶吼声朝着孟祁安袭来
“鹤玉给我缚灵长鞭”孟祁安一边向后跳跃躲避孟知乐的攻击,一边收起赤阳剑,生怕误伤了阿姐。
鹤玉连忙将缚灵长鞭用力扔向孟祁安,他在空中猛地转向,翻身抓住长鞭,而后朝着孟知乐的身上抽去。
长鞭直勾勾朝着孟知乐疾射而去,化为群蛇一齐上涌,将她死死裹在其中。
“啊”尖锐的声音从孟知乐小小的身躯内发出,几乎要震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鹤玉只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耳朵深处一股又一股尖锐的刺痛如针扎一般。
强大的气浪一层一层翻滚着,竟直接将缚灵长鞭震开,小小的身子飘在空中。
她的双手沾满了少年人的鲜血,甜腻、芬芳、是她仅剩意识中最后的珍藏。
他在流血。
是她伤了他。
“呜呜呜呜”悲怆的埙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更尖锐、更刺痛,扎进孟知乐的脑海里,几乎将她所有用的一切全部夺去。
她几乎忍不住自己的手,她想要撕碎孟祁安,喝干他的血,可她更想看着他活着,鲜活的、温热的、明朗的、开心的活着。
孟知乐的眼睛有些热,冰冷的身体也被莫名的情绪燃烧起来,烧出一刹那活人一般的温度和情绪。
“嗬”她张嘴,看着被自己震开跌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人,浑身愈发滚烫。
孟祁安捂着右臂从地上做起来,他抬起头,看见一滴水珠从孟知乐的脸上滑落,正巧被太阳折射出炫目的光。
“阿、阿姐”他的舌根有些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哭了阿姐竟然哭了
活尸不再是活着的人了,可如果方才他没看错,那滴闪耀的水珠分明就是一滴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