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慢慢弥漫起烤肉与米酒的香,张元一边亲手烤肉,一边敲着膝盖唱着白景源听不懂的诗歌。
他没有特意招呼白景源,也没有冷落他。
除了酒没分给他,烤肉的小炭炉,还有可口的香饮子,以及各种穿好的肉、菜、酱,张元有的他都有。
看来这位老丈,是这时代少有的美食家啊
受到盛情款待,白景源却不能满足他最基本的好奇心,心里颇为愧疚,见他一首长诗唱罢,笑着看了自己两眼,就开始往烤好的肉片上刷酱,这才把玉埙凑到嘴边,微眯着眼,吹奏起来。
他很庆幸自己上辈子玩过一阵子乐队,虽然没有填词作曲的本事,跟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专业人士相处久了,一些名曲还是很熟的。
暮色中的旷野里,一个临时的营地矗立着,有炊烟直入云霄,最中间的大帐透着火光,清新悠扬的埙声传得极远。
一曲故乡的原风景刚吹到一半,他就想起了大学毕业那年。
那是夏日里的一个晚上,他抵不过奶奶念叨,勉强喝了杯鲜奶打算上楼睡觉,哥哥守在楼梯口,一脸严肃的拦住他,说要和他聊聊未来。
结果进了书房,才发现爸妈也在。
“呀我最近没干啥坏事吧这是要三堂会审”
他一脸夸张的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去,以为他们要跟自己算账,下个月要缩减零花钱,爸爸却当没听见,连着问了三遍,问他未来有何打算
他想溜,结果哥哥守着门,妈妈也少见的心狠,对他求救的眼光不闻不问,逼得他只能开口,说就想好吃好喝,当个快乐的米虫,还举起手大声发誓,说绝不为非作歹,让他们难做
然后哥哥大怒,问他“等我和爸爸妈妈都老了死了,你有了老婆孩子,你让她们喝风去吗”
他很委屈,明明家里花不完的钱,养活他这么小小的一个,一点压力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这么凶
于是他就说“不是还有家族基金会吗”
爸爸就问他“若是我们家垮了呢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能养活自己,你能吗”
他就说他不结婚不生孩子,老了就去啃国家,去敬老院
然后听了这话,衣服都不等他换,哥哥和爸爸就一人一把扫帚,像打瘟神似的,一路赶着他穿过家中巨大的花园,说着“你可以无能但你绝对不可以懒惰”,把他扫出了白氏老宅大门外,说养不活自己之前,都别回来
大门关上之前,只有妈妈心疼的扔出来三千块钱,平日里最疼他的奶奶,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抹眼泪。
然后他锤了半晚上的门,见实在没办法,就穿着睡衣拖鞋,只带着吃顿饭都不够的三千块,走得脚底都是泡,天都亮了才走到市区。
被赶出家门的怒火让他支撑着过了一周,亲朋好友都被家里打了招呼,不敢伸手帮他,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他终于找到个销售员的工作。
在那包吃包住的公司拼了命的坚持了一个月,终于拿到工资的时候,扣掉各种迟到早退,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最后只拿到八百三,他拿着那八百三十块进了自家的超市,花了四百多块,买了盒最爱的4j智利车厘子,一边骂着家里的大奸商,一边坐在桥头哭着把那盒车厘子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他就爬到了桥上,作势要跳桥。
然后就有警察来了,再然后就是路过的吃瓜群众、媒体、还有家人,密密匝匝围了一圈。
奶奶哭着揍他爸,妈妈闹着要离婚,爸爸抽着烟不吭声,哥哥哭着伸手,让他往他怀里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