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的命令着撩起大氅裹住怀中颤抖的孩子,随即抖动缰绳,催马前行
她有点后悔,觉得不该听从王后的吩咐。
他还这么小,不该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但她理性的一面,却又明白,这样才是最好的。
此人小小年纪就这样好逸恶劳,逼得紧的时候,学什么都快,一旦对他放松一些,他的眼睛就只会盯着吃喝玩乐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知道后殳又来了,他却宁愿躲到庖屋那边去,缠着庖彘在他的炖肉里放一小块黄糖也不愿意继续躲在大帐里,了解一下她们现在到底处于什么境况
虽然她们不希望他太有野心,但如此废物,也不可以
因为,他会是未来的楚王
任沂打马飞奔,只想快些把他扔给任袖。
在她选择了成全自己野心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允许自己软弱哪怕心软一下,都不可以
因为一个女人想要站到高位,必须必男人更冷酷、更果决、更无畏
许久之后,此地只剩蹄声如雷
暮色四合,高高的土堆已成平地,仿佛命丧于此的千多号人,都不曾在这世间存在过。
暗红的血经过挤压渗出地面,染红了马儿开裂的蹄甲,空中似有鸟鸣,又似幻听。
大军回到营地里,圉奴开始伺候疲惫的马儿,军司马拧着眉头巡视马厩,不断鞭打偷懒的圉奴,督促他们尽快为马儿修甲。
“希望冬狩之前,能够完成这件大事吧”
望着大帐的方向,军司马轻轻叹了口气。
公子才八岁,就逼得这么急。
没有爹爹的孩子,总要辛苦一些。
希望经过鲜血的洗礼,公子能勇武一些吧
同样面临年少即位的问题,希望公子莫要像他父王那样,被几大世家轮流拿捏。
白景源之前并不知道,有许多人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今夜之后,他就会明白。
从野外回来,他就愣愣的坐着,侍者为他倒了热汤,他就捧在手心里,直到变凉都没有喝一口。
之前从来不愿错过的午饭,他也没有吃。
王后来了,就坐在他对面,一边盯着他,一边心事重重的喝酒。
一杯又一杯。
从白天到黑夜。
“咚”
她终于不耐烦了。
青铜爵被她扔到案上,发出重重的脆响。
白景源打了个哆嗦,终于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着她冷冷的眉眼。
她的眼神不断出招,他却只能节节败退,最终慌乱的低下了头。
他那点装模作样的本事,在这样的刺激面前,不堪一击。
“谁不曾想过放弃可现实它并不允许白,从今夜开始,你便再学一遍楚纪吧”
侍者弓着腰,抬上来一箱又一箱竹简,王后挺腰直背,甩袖离开。
王后离去的脚步十分沉稳,木屐踩在木板上,“哒哒”声极为规律。
他俩都不曾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像齐齐失忆了一般,他仿佛一直就是她的儿子,而她的儿子,也一直都是他。
这一夜,白景源没有与鹿儿玩笑,也没有时间琢磨好吃的东西,他饿着肚子,正坐在案前,由王后身边八位最博学的心腹侍从,一字一句的教会了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表面上却是再学一遍,集合了芈氏家谱、楚国历史大事件、以及楚国宪法总纲还有楚国世家概要的楚纪。
这部著作是芈氏自己写的,许多地方都有往自家脸上贴金的嫌疑,但里面却包含了芈氏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