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锏鼻梁被任袖砸断了,碰一下就疼得泪花乱蹦,见后殳带着槊灰头土脸的回来,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垂着头羞愧难当,就知他们肯定没有说服王后,心情烦躁之下,感觉自己这顿砸白挨了竟是一脚踢开躬身为他擦洗污血的婢女,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
婢女不过十二三岁,还未长成的身子很是单薄,被他含怒一踢,竟直接飞到了墙上,撞得帐篷顿时就是一抖
见那婢女软软的滑到地上,口鼻流血仍挣扎着翻身跪下,多半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后殳挥袖扫开眼前的灰,冷着脸让阿瓦把她弄走,又吩咐羞愧难当的槊退下。
等到阿旺守了门,帐篷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俩,后殳这才呵斥幼弟“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们,君子之德重若千斤,你又何必拿奴仆撒气”
奴仆草芥之命,与君子仁德之名,孰轻孰重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偏偏锏易怒,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让他又恨又恼,回回见了,都忍不住训斥一番
后锏早就习惯了大哥的啰嗦,若是往日,他必不敢忤逆兄长,可他今日不是受伤了吗
受伤的幼弟总是可以享受特权的,于是他捂着鼻子没好气道“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大兄,我且问你,那贱婢又拿了什么借口来打发你”
后殳了解自己的弟弟,后锏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哥哥
明明私底下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表面上却愣是绷着那张士大夫的礼仪假皮不放,何苦来哉
大概就像女汉子与心机婊总是没法统一三观一样。
兄弟俩一个久居凤凰台,官场里打滚几十年,早就成了虚伪的政客,一个长期待在封邑当土大王,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吃过,被乡里士绅捧得五迷三道,总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整个大纪都要装他不下了,不管干啥都习惯一力降十会,两人磨合了大半辈子,谁也没法改变谁。
之前训斥不过是因为早就养成了习惯,一时改不掉,既然后锏不想再提,后殳也不想为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揪着他不放,闷声坐下,深吸口气,端起案上温水,眨眼就喝了个精光
其实刚离开王后的大帐,他就有点后悔了,只不过是拉不下脸回去罢了,见幼弟非要问个明白,不由没好气道
“贱婢贱婢你真当她是你可以随意打杀的人刚吃了亏都不长记性莫非你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再怎么窘迫也是君我等做臣子的,岂可无礼”
见大哥为了转移话题,故意踩自己痛脚,后锏气得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追究大哥转移话题了“若不是你非要让我离开,一顿老拳下去,她早就从了”
好不容易趁着任沂那母老虎不在,王后不过一介女流,还不是任由他们揉圆搓扁偏要磨磨蹭蹭白费功夫
趁着后殳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后锏又连珠炮似的辩解
“再说这不过是你我兄弟私话,算什么无礼真正无礼的事到处都是你真要事事计较,怕是早就要气死了
“不说别人,就说前几年先燕王薨逝,不就明目张胆的陪葬九鼎八簋
“当时金、赵结盟,欲以僭越为由代纪伐燕,燕王蛮横,抢先陈兵于大纪边境,不过十日,竟迫得纪帝下诏,赐先燕王加等下葬,事后列国皆以燕王无礼为由,不愿与之结亲,害得燕王连个体面的王后都娶不到,最后怎么着
“人燕王直接抢了大纪公主,纪帝还得认他为婿所为何来”
不过是因为燕军强大还不讲道理
遇到这种流氓,没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诸国乃至上国,就只能认怂
如今礼乐崩坏,诸侯都敢逼迫纪王至此,作为公卿子,骂一个蛮横而又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