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侍者见再耽搁下去,帐子极有可能被雪压塌,只得踮起脚尖,举着刷子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将雪扫下,结果轻微的“沙沙”声还是惊动了帐中之人。
“什么时辰了”
沙哑的女声如梦初醒,好似没有一丝感情。
侍者不等旁人回话,忙伏到雪地里,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帐中动静。
于是他听到那位王后自郑宫带来的宫女阿瑟回答道“公主,鸡该打鸣了。”
之后又等了许久,没听到其他动静,侍者正准备爬起来继续扫雪,就听那女声叹了口气,吩咐道
“把那凤鸟纹衣箱搬来,委屈我儿再将那些鼎簋随葬命任毅领兵入大泽,捉一千野人殉了阿瑟,让后殳给我滚要跪就去王陵跪个够先王尸骨未寒,大半夜的,非要见我,有毛病”
侍者吓得肝胆俱裂,顾不得掩饰动静,重重的趴回雪地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相爷想见的哪是您啊明明是公子好吗
要不是公子在此,大冬天的,年迈的相爷何不在凤凰台待着非要来野外受罪
同一时间,大帐周围响起一连串人体压着积雪的“嘎吱”声,显然与他一般惊骇之人相当不少
王后怕不是疯了
原以为先王薨逝,王后携独子公子白归郑,不过是故作姿态,只为威胁楚国世家支持她垂帘听政,携鼎簋同行,也不过是做好了与公子鱼打持久战、割地自治的准备,没想到
没想到公子白竟一病不起没了
更没想到的是王后竟打算将这象征楚国祭祀的礼器,随随便便跟着公子白葬在这野地里没有陵墓,也没有符合公子身份的棺椁,就这么用一个衣箱
虽公子白没了,楚国国将不国,这些礼器也没有再用的机会,可这样,也太太荒唐了吧
哪怕楚国去国,芈氏宗庙还有旁支祭祀,这些东西合该置于宗祠
她一定是疯了疯了
侍者只觉头昏目眩,几欲昏厥
是啊,公子白没了,那她就是楚国的罪人她才不会管旁支的事
大纪不会承认兄终弟及这回事
自古王位都只能承自于父,公子鱼若想登位,除非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其兄、刚葬入王陵的先王拖出来,往他身上泼脏水,再由楚相上表上国,说先王不堪为王,恳请上国为了楚国社稷着想,允公子鱼补上
且不说纪帝会不会同意,就说楚相后殳,也与公子鱼不是一伙儿的,再者,先王仁善之名遍布列国,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根本就没人会信这事儿从根本上就不可能
所以公子鱼才会在先王薨后,与王后争夺年幼的公子。
结果现在公子没了本该接任楚国王位的公子白,他死了
对诸侯国早就失去掌控,如今就跟吉祥物差不多的纪帝怕不是睡着了都要笑醒
她怎能不慌怎能不疯
王没了,公子没了,国也将要没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这个王后,也就不再是王后了。
没有公子在手,无利可图之下,女儿多得数不清的郑王不会接纳早就闹掰的她,而公子白病亡的消息传出去,她也将遭到楚国世家的集体讨伐史书也绝对会将她记成罄竹难书的恶妇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些侍者最怕的。
作为近侍,他们最怕的是殉葬
虽然王后吩咐任将军捉野人充数,可大泽何其广袤天又下着大雪,这些野人惯会躲藏,岂是想抓就能抓到
到时候还不是要他们凑数
几乎是王后话音落下的瞬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