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那薄薄的一纸,晦涩难明的眼底泛起一丝血红色。
忽想起那日,就在这里,少女磨墨的动作与那个人何其的相似。
那一刻,他几乎失态。
慕惊鸿,慕惊鸿
楚禹按着额角,英眉狠狠蹙着。
“樽月,即使死了,也要时时刻刻绕在我的心头吗。”
抬眼望进夜幕中,月牙被一层乌云遮掩半边,露出淡淡的弯角,幽光倾洒在御书房的殿门口,朦朦胧胧里有一道清绝,铺着圣洁光芒的身影朝他盈盈而来。
“阿月”
他倏地起身,愣着神儿盯着空空的殿门。
被撞散在案下的折子翻开铺在地上,无人去理会。
听到动静的郑公公躬着身子进来,“皇”
“啪”
楚禹阴沉着脸一掌拍在案角上。
“出去。”
“是。”
郑公公吓得两腿哆嗦。
夜沉如水,静得死寂般的宫墙下,一道明黄身影慢走入一道侧门。
拐一个弯道,就能从高台处看到低矮乌黑的残垣断壁。
被烧毁的绛云殿仍旧无人处理修缮,就那么放着不管。
远处掌灯的内侍不敢靠近气息阴寒的帝王,只远远的举着宫灯,低垂着脑袋,当自己是根石柱子。
楚禹的手放在玉砌的栏上,捏紧。
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死死盯着那处绛云殿。
许多纷杂的画面涌上来。
“阿月。”
呢喃间,又是那个清冷女子的名。
转身,大步朝着后殿走去。
清冷的偏殿内,春锦一袭灰袍静坐在圃团上,忽闻脚步声急忙起身。
看到踏进殿内的那道俊朗威严的身影,春锦心中一喜
“奴婢给皇上见礼了”
“起吧。”
楚禹冷冷一摆手,往里走。
春锦赶紧跟进去,“这么晚了,不知皇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春锦去做”
“你跟在她身边有多久了”冷不伶丁的从楚禹嘴里冒出这话。
春锦一僵。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这个“她”是谁。
“有六年了吧。”
“六年,”楚禹呢喃着这两字,“朕与她打小相识。”
“”春锦惶恐,不知楚禹今夜怎么突然提起被他烧死的人。
“到了地府,想必她仍然憎恨着朕吧,”楚禹黑眸眯到一起,“她这样的人若非有了情,也不会同你笑一声,更不会轻易与旁人亲近。她这样的人朕唯有那样的办法结束,可她这样日夜绕在心头,朕不安。”
“皇上”
春锦霍地抬头。
楚禹明黄袖子下,双拳紧握。
春锦乌黑的眸子盯着他双手,心思一动,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刚碰到,楚禹就霍然转身,寒冰般的黑眸冷冷盯着她。
“奴婢只是想给皇上一些安慰,奴婢只想皇上安心,不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去做,皇上日后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奴婢说,在奴婢这里,没有任何的拘束”
轻柔的话倾吐而出,那只柔软的手也握上了楚禹僵硬的大手。
春锦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低垂着白净的俏脸。
楚禹冷冷的甩开了对方,声音比之方才更冷硬了几分,“你想听朕的心事”
这语气已经染了三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