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遗嘱。
由于夏穆苪这些年死要钱又有些抠门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他给人的印象除了厨艺好就是缺钱,虽然大家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哪里缺钱,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缺钱。
章光航作为夏穆苪唯一的弟子,对夏穆苪的财政情况非常了解。
夏穆苪很有钱,因为经历过战乱见识过民国最后那几年货币疯狂贬值时的情景,夏穆苪对于货币非常不信任,导致他这些年买了很多黄金和房产之类的保值品。比如说芬园,这座老式,占地面积极大,被夏穆苪改成了私房菜馆的四合院就是夏穆苪名下的房产之一。
他手头上没什么现金,但是全部财产的估值高得可怕。
章光航到芬园的时候,夏穆苪还在打电话,准确的说是打电话骂人。
见章光航来了,夏穆苪用眼神示意他先等等,等自己骂完人再和他说事情。
章光航见夏穆苪床头柜上的水杯空了,出去给他倒杯温水。骂人费口舌,骂累了得喝口水休息休息。
“夏老先生都打了一天的电话了。”护工对章光航道。
“一天”
“对,除了上午那两个律师来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其余的时间都在打电话,从昨天晚上开始打的。我今天中午给夏老先生送药的时候,看见他在翻电话簿。”护工道,去拿客厅餐桌上的打包盒。
“这是什么”章光航觉得护工手上的打包盒有些眼熟。
“前天你送夏老先生回来的时候一起带回来的菜,好像是菜包鸡。也不知道夏老先生是怎么想的,不让我把它放冰箱,也不吃,就这么放在桌上,刚刚又让我给他拿进去。”护工道,拿起桌上的水杯,“水杯我来拿吧。”
章光航和护工一起进了房间,夏穆苪正在翻电话簿,见他们进来了,道“把东西放在柜子上就行了,我有事和小航说。”
护工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走之前把门关上了。
夏穆苪确实是打电话打得有些口渴了,拿起杯子连喝了两口温水,随手把电话簿放在了床上。
章光航扫了一眼,判断出来这是记录厨师联系方式的电话簿。
夏穆苪有两本电话簿,一本记录食客,一本记录厨师。记录厨师的那本电话簿上的厨师基本上都是和夏穆苪关系不好的,准确来说他就没几个关系好的同行,平时根本就不联系,章光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到给曾经的“仇家们”打电话。
虽然是骂人。
也不能说是骂,夏穆苪骂人从不带脏字,也从不说无中生有的话,只能算是尖酸刻薄,只不过在当事人听起来和骂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的遗嘱,你看看。”夏穆苪把手头边的遗嘱递给章光航,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递一份菜谱。
“师父,你”
“这是复印件,遗嘱在庄律师那儿,等我一死就会生效,你看看我有没有漏掉什么。”夏穆苪在交代后事,“公墓已经买好了,等我死了火化了把我和这个骨灰罐子埋在一起。她,她叫李芬,每年祭拜的时候记得给她也带一束花就行了,她喜欢木兰花。”
“师父”看着夏穆苪这个样子,章光航只觉得不安和慌乱。
他上一次有这个感觉是二十年前和姥爷在机场分开的时候,即使他是一个公认的早慧的孩子,那时他也无法理解生死之别,以为肺癌和普通的感冒一样吃点药就能好,也并不知道那一别之后就是永别。
章光航的生命中只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他的姥爷,一个就是夏穆苪。他的母亲醉心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