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斯,慢一点你这是要去哪里前面是一等舱的入口,我们的位置在下面。”尼尔紧紧捏着手中的船票,一手扶住行李,略显瘦小的身躯在一群高大的格林弗勒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东倒西歪地勉强保持住平衡,期间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尼尔皱着眉,看向渐行渐远的特伦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把两人的行李搬进房间,开始收拾床铺。
不到20平米的狭小房间里至少放了十五张床,充分利用了每一寸空间,站在一边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混杂着烟草、酒精、煤炭以及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尼尔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低声咒骂了一句。
尼尔和特伦斯直到开船前,才拿到了两张船票,那个时候二等舱的船票早就售完,一等舱的房间都是留给贵族的,一般人轻易买不到。最后还是特伦斯托了朋友,辗转弄到了两个三等舱的位置。两人紧赶慢赶,总算踩点赶上了邮轮,此刻靠近里面位置的床铺早已经被选完,只给他们剩下了两张门边的床铺。
五天四夜的行程,特伦斯只带了个小箱子,简单地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倒是尼尔带了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箱子,外面的一层漆皮被磨得深一块、浅一块,看上去是个有些年头的老物件。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分量颇重。
尼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想要把箱子塞进头顶的行李架上。才举到一半就用光了力气,砸在他的头上,本来就凌乱的发丝更乱了。他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觉得太过丢脸。
环顾左右,一旁的乘客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尼尔松了口气,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箱子成功地靠近了行李架,尼尔正准备一鼓作气,却不料脚底一滑,他一个踉跄,箱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发成沉闷的声响。
一旁的格林弗勒人嚼着一块风干鹿肉发出一声嗤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带着欣赏马戏团小丑的表情,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尼尔干笑两声,甩来甩手腕“刚出了一手汗,这天可太热了。”
“是挺热的。”男人瞥了一眼尼尔因为刚刚一番动作而出的一头汗,嘲讽道。
尼尔对比了一下两人的体型差距,默默咽下了这口气,把箱子放在床脚,连外套都没脱,直接躺倒在床上,蒙上被子生闷气。
狭窄的走道对面就是盥洗室,从里面传来的潮气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出房间不用走几步就是锅炉房,散不去的煤炭味道萦绕在鼻尖,整个人又燥热了几分,条件可以说是糟糕至极。幸好尼尔走南闯北惯了,也不讲究,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特伦斯一路从人群中挤出来,身上的厚外套不知何时沾上了哈利帕诺酱汁。这是洛丹米尔当地最具特色的美食之一,一口下去,满口生香,辛辣刺激直冲脑门,身子一下便热了起来,连洛丹米尔彻骨的寒风和终年不化的冰雪都算不上什么了。
特伦斯用手胡乱地擦了几下,那一小块污渍反而越来越明显,索性双手把外套一拢,不再管它。
一等舱的入口近在眼前,特伦斯找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默默观察着入口。
起航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副正在吆喝着,指挥船员准备收起船锚。
很久没有打理过的茶色头发垂在肩膀上,略一低头,几缕发丝就遮挡住眼眸,特伦斯有些烦躁地抓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透亮的翠绿色眼眸。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两点钟发船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罗德尼公爵依旧没有上船。
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