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叶念安定会直接出言相怼,不论对方身份。
然而,此刻的他,却只是定了定心神,轻轻旋身的片刻,面儿上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和低敛。
嘴角微微上扬,躬身一揖道“郑守备也有早起的习惯么”
郑帅毕向来心直计决。心知昨日席间已言明心事,自己又不善于说假,便慨然答道,“唉愚兄哪里睡得着”
叶念安原本还为呼楞铁深入虎穴,招惹了挂河村组长高层一行而伤神,正不知如何启口转到南诏的追兵上。
此间听罢郑帅毕的这番话,心里安心不少。
虽说恶战免不去,却也无需再为那几根草药而忧心伤神。
眼下,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役,早日回到汴梁重振旗鼓,以取功名,才有筹码报仇雪恨。
想至此,便自接过话头,直切主题。
“愚弟尚有急事在身,郑守备倘若已有计划,不如早些谋划,以免夜长梦多”
“不瞒先生,愚兄心中尚无对策,可说得上毫无头绪。
约请叶先生来出力帮场,心中感激万分。
郑某本领不济,死而无怨,只求一举击破那蜀蛮苗夷,以全我等义气,守住大宋疆土”郑帅毕微赤驰面颊,悠悠叹息道。
“守备当知,西南小国,气候终年温热,千万座群山连绵,草木青碧繁茂,幽生古林起伏叠嶂。
前朝也不止一次试图将其纳入辖制,归作王廷治化。然而,均已惨烈失败告终。
这大面儿上除却南诏国山高路远,地形崎岖之因,亦有气候多变,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之由。
况且,我等一味强攻,怕是只会给周邻几国奉上战乱寻隙的机会。
要知道,旁边的吐蕃大军粮草辎重,军力士兵皆强于我大宋几十倍。
其跨过柴达木盆地便可长驱直入,直达汴梁,取缔京都。
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哇”
“愚兄自然明白,或许这是一场生死考验。
这与叶先生来说,确实有些牵强。”郑帅毕垂下头,面色暗青。
“西南主国,无非南诏、交趾二者。
可坐大的南诏,已不愿再受控制。
小国虽也和前朝打过两次,但都是我朝惨败而归,此也是我大宋才失去原本捏在股掌间的控制权的根本原因。
前朝扶植南诏国,用它来牵制吐蕃,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这话的时候,叶念安站直了身子,双手撑在府院的石桌边沿上,目光瞬也不瞬地笔直锁在郑帅毕脸上。
妄图他能从自己眼中看出这番话中强调的郑重其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