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生兄当真好主张。”呼楞铁咧着大嘴,眯眼傻笑道。
“叶兄说得极是,我家寨主确实常有投军夙愿。”魏敢抬首正对叶念安,眸子里射出亮光。
“那还等甚老子这就与你同去”呼楞铁见魏敢支支吾吾却没进一步动作,心里痒的难受。
“莫急。魏某心间还有一事未明,待解了疑,定不会食言。”说罢,魏敢又将双目停在叶念安脸上。
夜来寂静。叶念安微微颔首。
片刻,复又迎向面前投射而来的几道灼光,平静说道“叶某知道魏兄心中疑惑。
屋中几人皆与叶某相识,今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既然诸位都在,也就不避讳甚了,有甚不解一并说个清楚。”
话到此处,叶念安举起双臂咔嗒一声合起堂屋门扇,复而转身缓步走至魏敢身前,躬身一揖。
“念安到青州充作了补堤河工,一心赴死并无二念。却未料破堤黄水横贯秋冬两季,冰堤数里,城中百姓颗粒无收,其时青州府衙临界换任,河堤治水未果,转年春天又逢朝廷征收,诸事凑到了一块儿
负责青州补堤的都水丞还算看得起我,让念安有幸直面青州新任的寇知府。
也正因青州筹粮的将功补过,给我脱了死囚身份的机会。
尔后,念安又追随寇太傅一路辗转到了京都汴梁”
叶念安畅言至此,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泛起一抹戏谑道,“说起来,念安还要感谢魏都头。
所谓福兮祸所依,当日若不是判了死刑充作囚河工,今日也没念安向寇太傅告假回横谷寨一探亲人的机遇。”
听了叶念安的这席话,魏敢胸中五味杂陈,面色通红,大感羞愧。
他从未想过,自己平生唯一经手的命案竟会如此戏剧反转,心间不由暗暗唏嘘。
“叶兄见识高明,命不当绝,魏某听了,如拨云见日,心中更是愧意难辞。”
“如若今日不遇见魏都头,小公子打算瞒我等到何时”龙小青见二人暂不言语,立时见缝插针道。
“龙殿司涵养气度颇深,叶某静观一路毫无破绽,佩服”
叶念安听闻,内心一凛,抬首与龙小青的肃色双目轻轻一碰又迅速弹开。
复又呵呵一笑,转过话头道“想来,昨日晨间阻拦呼楞铁将军前行,怕也是龙殿司的手段了”
“小公子机敏聪慧,应当听得出汴梁御道拦轿那晚,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龙小青眉间微皱,却毫无犹豫之色。
“当年羽王亦是精通文墨诗书、三韬六略,勤研弓马射骑、兵法战阵。
小公子和羽王相像之处,不予言表。当晚,属下便有故人厮熟之感。”
“原是龙殿司早已识破。何故仍不言明”叶念安有些看不明白。
“属下只想守候小公子左右,助您回横谷寨见想见的人,一了心愿。”
龙小青一通肺腑顿于此处,斜过眼梢瞥向呼楞铁,继续道,“换作他人,尚不可宽心”
“哦怕也是想亲眼确认我横谷寨的唯一叶姓人氏,好坐实大辽皇室血脉吧”
两人一问一答间,众人听得一惊一愣。龙小青此微妙举动,落于一干人眼中也看出了不同的意思。
尤其是那魏敢,见铁塔汉子与龙殿司对叶念安皆是一副毕恭毕敬,遵从听命的架势,胸中疑惑更剧。
“小公子上通晓天机、下洞悉地理。大有纵横,肃清宇内尘埃之志”
呼楞铁听叶念安自明了身份,随即接过话头想趁势谄媚一番,却被叶念安竖直的手掌阻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