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楞铁将案上茶盏倒满一杯端过去,叶念安却往后退开几步,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屏障。
“放心,我不是来害你的。”呼楞铁见他如此警惕,立马表明了自己立场。
这一刻,叶念安脑中一片茫然。室内沉寂无声,二人对视良久皆无语。
较之共携离京的这段时日,叶念安恍若隔世。虽如此想,心中却对呼楞铁并不惊惧。不接受的,怕就是这份突然而至又意料不到的事实吧
这么想着,口中便幽幽道“你是辽人”
“你也是”
叶念安万没料到,呼楞铁回答的如此之快。微微一怔后,才对其说话反应过来。
只不过,经了这一细辩琢磨,叶念安的全身血液如瞬时抽干了一般,心间坠坠彻底失了血色。
呼楞铁似是早已预感到这个流落在宋土多年,突然被人推翻跟随了几十年的身份,再一把揭开其隐藏未知的真实身世后,这种应该有的不敢、不愿、不甘的复杂心理。
呼楞铁叹了口气,近身拍了拍叶念安的肩膀说道,“你爹是景帝长子耶律隆安,你是辽国皇室嫡亲后裔,你姓的是耶律,你终是要继承大统回去坐上那把椅子的”
呼楞铁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喊越响,语气也越来越重,似是想为这些年生活在萧后阴暗里的旧族皇亲泄恨泄愤,又似是想让这未来的辽国皇帝尽快认清事实。
“不我是叶念安我叫叶念安
我爹死在了沙场,我娘一生下我也死了
我有一个大娘,我娘子叫秦梓欣
我的一切都在横谷寨
你找错人了,找错人了”
二人撕声裂肺的怒吼,却将事实无情重复。呼楞铁的话犹如铜钟,在叶念安脑中不断回荡,无限晕开。他捂住自己苍白的脸颊,有些虚脱地委顿于地。
饶是燥热滋扰的六月,也依然没能抵挡住从他内心深处,蔓延渗出的阵阵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呼楞铁打破沉默。
“老奴知道小公子想回家救人。倘若辽兵越线掳杀全村,老奴兴许没有法子。
但只救小公子妻儿,老奴自诩还有这能耐。只不过”
说到此,呼楞铁特意顿了一顿,等着对面之人的答话。
听到事情还有转还之地,叶念安倏地抬起埋于双臂毫无生气的脸,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救出王爷妻儿,小公子必须随老奴一同回辽国,回到您应在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