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宫燕初闻叶念安此言时,全身不寒而栗。
从青州正南城门进至内外两城是往日百姓最常走的简便路线,只需沿着这条也是唯一一条笔直的石板路走到底,便能通往城中各处。
当然,这也是最快通往苏家车马行的捷径。
可三门封闭后,倘若要绕至西门,除了路途远、耗时久这两个弊端外,最主要的,还是漕运主线的影响和改变。
苏广山是经商多年,老奸巨滑的生意人,无往不利的本质定会驱使他调换成另一条最近最快最直接的路线进城。
此人能爽气应承绕走西城门,除却奸商本质外,更大的原由也是因为城外西北的山林顶上住着他的八拜之交,为他常年护佑包围起的一张无忧保护网,这是苏广山进出青州无所畏惧的最大依仗。
然而,正是连续几日回城粮车的顺遂如意,令其尽显青州首富气派,得意之处形于颜表的同时,更广受了青州百姓的褒赞。
孰知,苏广山以为进城免去的一系列繁琐手续,是知府衙门对他城中地位的一丝顾忌,以及寇知府对他独挑大梁的特殊照拂。
怎会料到,这一切都是叶念安早早就埋设下的圈套,静静等待着他自己爬进去的瓮中捉鳖。
叶念安封闭三门此法,恰是抓住了苏广山这种自以为然,明知山有虎,还贸然前行的侥幸心理。只要苏广山起了这样的心思,就已助了叶念安一臂之力。
有时候,太有难度的事情过于顺畅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宫燕召集州军布署计策时,只说了一句话“一要快,二要隐秘。”
如此才能瞒住苏广山遍布全城的耳目,把剩下各路州县颠簸至此的米粮一举吞没。
他将龙兴寺的五百州军分为了三股
初六和苏广山玩的是一刀切。此小股州军乃诏安新人徐石率队,提前埋伏于苏家粮车必经的三角地大名府。这个空旷四野的特殊盆地离青州城十数里远,因处宋辽交界时有动乱,运粮车队如遭劫掠也属家常便事,不敢反抗,也不会往歪了去想。
徐石这人面相凶悍,又熟稔地形,只需直接截了其中一两辆,即可火速驾车离开。这个让叶念安目睹了一千余死囚,瞬间命断黄泉的大名府地,就该是这样无形粗暴。
初六天黑前,当苏家的漕运马车驶近西城门时,叶念安在城墙楼橹上清楚望见了马车上无精打彩、耷拉长脸的车夫,眼波一转,立即漾起灿烂无比的笑容。
片刻,苏广山黑沉着老脸,严厉地训斥声,断断续续飘然而至。
凭白无故被强掠去了一辆漕运粮车,苏广山的心里是不痛快的。在他眼里,抢掉的不是粟米小麦,而是一贯贯沉甸甸的铁钱以及三倍空间的巨额盈利
大名府官道虽说荒蛮且无人烟,可是这群劫匪像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踩点这般精确无误,来去一阵风,快得连几根眉毛都没看清。
苏广山捋了捋戳在圆润下颌处的三羊须,突然停了下来。
初七酉时,苏广山在自家府宅阁楼上已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开春暮时,虽不如严寒三九时的蚀骨凉气,可经阁楼高处拂过的春风也会钻了空子,缕缕侵入衣衫缝隙,让整个身子不自禁地颤动抖瑟。
两个时辰内,苏广山不敢挪动半分,怕错过石板道尽头闪出摇晃翻卷的幡号。只是,天色渐暗,送走了落日又迎来星辰,依旧没有等到一星半点。
今日淮南路的几车漕粮,申时就应当抵达城中了莫不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