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此回初一设宴果真是有事相求,适才心间猜想也是没离十。苏广山缓过神来,真假掺半地诚恳说道“唉寇知府此言真是折煞我等了这是咱青州百姓自己的的事,我等怎会坐视不理我苏某定是带头上阵呀”
“只不过只不过”苏广山说到此故意拖长语调,佯装出一脸为难之色。
“苏员外但说无妨,不用顾忌”寇隼善解人意地接道。
“既然府尊如此宽宏大量,那苏某就斗胆直言了”
“青州城历年都是两次上缴赋税,上半年征收丝绸布匹,下半年朝廷扩增军粮。青州城地处偏北,不像南方手工业兴盛,亦不行丝织纺布业。故每年朝廷征收丝织布料等,我青州城都是用了府衙官粮去换,这笔买卖着实让青州官民吃足了明亏。”
“另就是下半年的秋粮扩充,搁以往无大灾大害时还能勉强应付了朝廷。有时就算收不齐,这民间募粮我等买卖人还能从自家拿出一些来凑整交了差。可今年,黄水破堤冲毁了整座青州城的良田,颗粒无收已是板上钉,这秋粮秋赋绝壁是交不上的哇我等我等,就算将屯粮都拿了出来,怕也是冰山一角,不够全城百姓吃的着实有心无力呀”
苏广山的戏码越演越真切,怕是除了他自己,在场之人都被其真情感染了。
寇隼看在眼里,等他演完说完,也就顺势堆起无奈之态配合道“苏员外不愧是青州首富,没想到生意做得好,这心肠也这般良善更难得的是,对青州民情也如此了解,说得字字在理,句句属实。本官甚慰呐只是,今日召集了诸位,当然不能将此千金重担全压于你苏员外肩上。所以,还是要群策群力,抱团取暖的嘛”
这来来去去的几句话,寇隼重复着说了一遍的同时,又逐个扫过围坐众人,期间不乏有随波点头、连连称是之辈,屋内一时间气势高涨。
“哎呀呀,寇知府当真是想得周全呀不知寇知府大约要向我等借多少粮食呢”苏广山见开门见山不好使,又换了个婉转之法,想探一探这位新知府的底。
“哈哈,苏员外果然是爽快人本官也确实做了估算,向诸位借的粮也不多,不过七百万石”
苏广山听到最后三个字时,倒吸了一大口冷气。七百万石七百万石居然要七百万石还他娘的说不多这个数字哪怕是聚齐了青州城内边边角角的小商小贩,也绝不可能集满。
如是想过,脸上不禁浮起一抹轻笑,双手一拱又说道“苏某惶恐寇知府怕是估算有误吧”
寇隼坐在主位才抿过一口茶水,听见苏广山追来一句质问,不慌不忙地放下杯盏,抬首半笑着“苏员外莫急本官既为青州父母,自当是参照了三司度支司做过周详核实。数字绝对没有错”
笃定的声音穿进这伙商户的耳中,顿时像打翻的鸟窝。寇隼全然没有理会,站起身继续说道“本官听闻各位员外生意买卖间,主顾涉域颇广,眼下青州之难也免不了诸位动一动各自手中的人脉,共同使使力,渡过难关呀”
语毕,双脚也停了下来。这句话不愠不火,却让适才沸腾的席间顿时冷却下来,包括苏广山在内的诸位商户都不知该如何去接寇知府的话头。一时间,气氛尴尬,似乎都在等待着有人能挺身而出,破此僵局。大伙儿思量间,不约而同地瞄向了苏广山,以示救场。
苏广山一直没有吱声,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眉宇间时紧时松,但碍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便多做停顿,遂拱手回道“寇知府,适才众员外定也是被借粮数额惊到了。不知寇知府要如何商借这七百万石粮我等愿闻其祥。”
短促思虑间,苏广山只得把烫手山芋再扔了回去,好为暂时的下风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