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早已把张逊骂了百来个回合。
当日朕亲自批阅了折子,全国各州县路府集齐的死囚调谴至青州补堤,原是件体恤为民、立朕皇威的好事,岂料你个枢密院横生出八百铁骑被人指着鼻子告状,千余百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朕的颜面该往哪儿搁
还有程路均这拎不起的知州,居然将此事推到了风口浪尖,影响恶劣哼,不死难平朕心头之恨。
想到此,虽然心间反复横跳着,可嘴上依然顺手推舟的说道“甚好,甚好朕着门下中书大理寺助你彻查此案”
张逊伏地听闻陛下如是所说,心想自己总算是有惊无险,轻轻吐出憋在胸口之气。
可偏就在此时,岂料身后传来某个铿锵声响,张逊收起吐了半截的气息细细一听,竟是来自平日里自己顶顶讨厌之人。
“启禀陛下,臣觉得似有不妥”
话音未落,无数双眼睛立转向说话之人。独剩张逊没有回头,他也不用回头。
他不但知道此人是谁,甚至已对此人之语猜出了七八分。
寇隼啊寇隼,你也不看看今儿这是甚地方也容得你撒野么你可真是个刚直不阿的好官啊哈哈
这一日早朝,垂拱殿上从天子到一应文武官员,都齐齐看向这一颗卓越不凡,从一开始就在官场上如旭日般升起的闪耀之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是陛下的宠儿、亲信。
“哪有不妥说来听听”太宗将停在半空正拟好的谕旨又重新摆下,正了正身子说道。
心下却暗自嘀咕着你个寇隼,这个时候又出来多凑甚热闹这爱管闲事儿的毛病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着一点儿呢
“臣以为青州城自入夏连日暴雨,受水位猛增影响河堤决口,家园良田尽数被毁,程路均作为知州为治理河道也多次上折禀报汛期险情,且向户部征要河工。
陛下当时调拨的全国各路死囚前往之,理应是程路均心中所盼之事,绝不可能有听之任之,甚至以私军之名屠囚之理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明鉴”
寇隼那刚直不阿,口无遮拦的性子着实让太宗头疼至极。正想着要如何接招圆场,一边的张逊到底是个察得心思之人,主动接过话头解围道“青州知州程路均以私军之名,射杀朝廷派至南阳河修治河道之三千死囚逾半,且事后并未禀报朝廷,以致阳河岸堤修治一拖再拖,眼前秋粮秋税交赋不上不说,另有青州属边塞冲要军事领地,与多数蛮夷藩国为邻,军粮难以供应,前线战事若受其影响
寇大人,此罪您可担得起”
平平直直、清清幽幽的的话从张逊口中飘出时,太宗已离开龙椅踱至他的身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