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恒不敢表现出太过高兴的样子,只是胸口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昭示了他此刻心中的欣喜。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李斐坐得一丝不动,一双眼睛黑瞳瞳的看着赵彦恒道“藩王出京办差自有归期,你本来要按期还京了,现在既然受了伤,自然不能按期还朝,这一边钱大人,周大人还有你自己必定要上书解释这件事情,我求你在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把陆千户保下来,别把你的伤怪罪在他的身上,日后也莫要累及了他的前程。”
赵彦恒伤在陆应麟手上,既让陆应麟理亏,又让李斐愧疚,而且既然受了伤,养伤又要一月左右,也就是说赵彦恒能在昆明多待一月,可谓是一箭三雕,这里头的得失,李斐刚才在静坐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可是想得再清楚,想到他差一点刺穿的肩膀,那份心疼发自肺腑,李斐骗不了自己。就算陆应麟没有坚定不移的相信她,李斐也自认自己辜负了陆应麟在先,能为陆应麟做的,也只有保全他的前程了。
刺伤皇子绝对是大罪,就算赵彦恒刚才没绑陆应麟,李斐也担心着钱通周原吉等人为了拍襄王的马屁而去为难陆应麟,所以李斐要赵彦恒明确做个保证。
这也是她一直待在缦园的理由。
赵彦恒刚刚欣喜的心情泄了一大半,不过李斐说话一向是言出必践,能逼着她收回对陆应麟的承诺已经不易了,其他的事情他也计较不起了,不仅不计较,还要拿出广阔的胸襟来道“你放心好了,我刚才放了他,日后也不会为难他,钱通周原吉那些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往上乱说话,陆千户是个不错的武将,来日政绩卓越,加官进位也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李斐要这样心存愧疚,赵彦恒愿意为此补偿陆应麟,用权力来补偿他。
李斐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没有很骨气的拒绝赵彦恒的提议,也不想再去想和陆应麟这段此生被腰斩的感情。
董让端了一个小瓮和碗碟进来,李斐看着他进来,从椅子上站起来,预备腾出位置让董让照顾赵彦恒,赵彦恒心里一急,挪着上半身,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牢牢抓住李斐的手,带着几分没羞没臊的痴缠道“你别走”
伸出来的手,刚刚好是右肩受伤的右手,赵彦恒这样一动,李斐就没敢再动,饶是如此,赵彦恒的额头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董让是个好机警的人,马上就哀声道“姑娘,爷先前烧了三天才褪下来,那三天就没能吃下多少东西,本来身子还虚着,今天又变成了这副样子了,大夫说这个伤口要疼好几天,爷是不吭声,可是那伤口疼着呢,疼着吃不下睡不着,姑娘在这里,爷看着姑娘心里欢喜,也能好受一些。”
李斐扫了董让一样,想说赵彦恒是不吭声,但是你把他想吭的声都吭完了,但是看见赵彦恒脸色缺少血色,苍白如纸,修长浓密的睫毛覆盖在显着微红阴影的眼底,鼻梁挺直,唇色淡白,李斐也知道董让所言非虚,而且这样的赵彦恒倔强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李斐实在也挣脱不开这只手,所以也由着心里那一份怜惜心疼的情绪释放了出来,回握住赵彦恒的手,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把他的身体扶正平躺好,那一剑割断了骨膜,这两天赵彦恒不能坐起来,只能平躺着。
董让很有眼色的放下东西就静悄悄的告退了。
小瓮里面是粥,用的是墨江的紫米,熬出米油取大棒骨中间一点骨髓拌起来,佐粥的是一些清淡的瓜丝姜丝菌丝。
李斐喂着赵彦恒喝两口粥,吃一点小菜。赵彦恒眉眼染上笑意,李斐喂过来他就马上张嘴,真的是没有胃口也勉强自己咽下去,还是李斐喂下去一碗粥主动不喂了,给他擦了嘴。
赵彦恒转着头笑道“你也吃一点吧,粥还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