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小郎一篇时文迁都赋名传天下,直指青州诸葛刺史延误军机,以一介白衣对上一州刺史,可谓勇气可嘉怪道旁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039我是不信这话的,如今瞧见小郎这饭量与外头老牛相仿,方才相信此言不虚呀。”天机目瞪口呆,半晌才楞楞得开口打趣道,“可这身形比小牛竟不知窈窕了多少。”
“娘子何必打趣我,原也不值当什么,不过是想要为长安一战中无数不能开口的百姓要一句交代罢了,哪里称得上勇气可嘉。”提起长安一役,蒋修便觉得低落,陈讯死了,连那人,他纵然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喜欢他,可他从没想过那人会死在长安,再无回平州的一天。
到了长安长公主府上的时候,还不到午时。
他们下了车来,正门未开,石狮子上尚且挂着缟素,本朝女郎为夫郎守孝是要守三年的,可长安长公主是君,谢驸马是臣,取了折中的说法就守一年,算起来应是在本年十二月的时候才出孝。
他们步行到侧门,地上帖子,衣着简素的仆从引着他们往里走。
自小圣人登基之后,先是将皇族加封一道,几位公主升为长公主,原来的长公主们升为大长公主。
东秦宗室人丁不足,今日来的除了华阳长公主、小圣人、平王便只有金陵大长公主。
南屏长公主远在并州正在回汴京的路上。
兰陵长公主倒是回了消息,只说是哀伤过度病倒了,且她与幽州州牧薛靖驻守幽州,并不轻易从边疆回来。
除了宗室,再有的客人便是谢家人,谢驸马的父母、如今谢家的族长谢竑。
“您总算来了,陛下一早就盼着呢。”进了花园,一身藏青色直裰的李和朝着平陵御行礼。
“劳烦您亲自带路了。”平陵御拱手还礼,跟蒋修交代几句让他带着天机一道,自己跟着李和先走一步。
转过正厅进了一个二进的园子,竹篱茅舍,一派田园风光。
“晋州刺史平陵御拜见陛下。”一进的门去,小圣人坐在外头的回廊上,着白底黑缘的直裰,衣裳上一点儿花纹也没有,除了头上玉冠,周身便一丝佩饰都不见。
“刺史且坐,李和,上茶。”小圣人坐在最前头,见到平陵御到底露出笑脸来。
听到他的吩咐,李和端上茶来,又默默退回去。
“一别数月,陛下一切可好”平陵御温和的问询,在他们跟前跪坐下来,“长安之乱,臣不能陪伴在陛下身边,又无安敌之计,竟是累的陛下一路往南,至汴京方才歇下,主辱臣死,还请陛下治罪。”
“卿何罪之有若非卿与姬将军援驰得当,我晋州便教北魏占去了。”小圣人登基数月,虽然还未能亲政,但到底有了几分威严,“卿到晋州任职不久,一切可好听闻刺史在晋州推粮种、布招贤令,于社稷有功,当赏。”
“臣受先帝知遇之恩,不过尽力而为,当不起陛下称赞。”平陵御说道此处叹息一声。
“卿可想过调回汴京”小圣人看了平陵御一眼,这才抿了抿嘴唇对平陵御道。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平陵御沉默片刻。
“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小圣人有几分好奇,“若是朕想听真话呢。”
“臣目前不想回汴京。”平陵御道,“臣刚到晋州不久,政令初行,眼下刚刚有了些许成效,自然不可半途而废,此为其一;如今天下动荡,臣为官时日尚浅,资历难以服众,便是陛下青眼有加,可回了中枢十有也是遭人排挤,臣不愿一腔抱负难以施展,此为其二;先帝临终前曾托付于臣,有一日若山河动荡需保存王室,若在汴京,手中无钱无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