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兄弟早被他们的父亲杀得干干净净,皇室长辈凋零,剩下的两个皇子选哪一个对手握重权的州牧、刺史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是以皇四子顺顺利利的登上了帝位。
按理新皇登基该有重臣朝贺,但以邕州、青州为首的宇文家、诸葛家等皆以冬日严寒,生民将息为由,选在来年四月入夏之时再派使者朝贺。
华阳公主虽知主弱臣强,却不知这些臣子已轻慢到如今的地步,领着天子收了信函,转身回到内室抱着天子泣不成声。
“阿姐,不哭。有人欺负你,朕教凌云将他们打出去。”年幼的天子抬手替长姐拭去泪水,他虽跟着太傅读书习字,但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改变,也更不明白君王和臣子之间的博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在如今的形势下可谓是一步退、步步退,从圣人开始地方一步步蚕食天子手中的权利,到了如今积重难返,华阳公主原本想借着胞弟登基树一个名头,可如今她仿佛已经眼睁睁看到皇室一步步的衰落。
好在还有晋州、幽州等地的州牧颇为知情识趣,除了告罪的信函,还有心腹臣子专门送上贺礼。
“日子还长,妹妹何必如此忧心,我看春秋诸国混战,不妨令这些个不驯服的世家送嫡长子入长安为质,就说圣人新立,万事俱备,朝中高位悬空,正需要臣子分忧。”长安公主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从长安到汴京,上千里路,她先是父母薨逝又遇见谢端殉国,心力憔悴之下孩子差点儿保不住,是华阳公主点醒她,如今他们住在汴京行宫之中,为了腹中孩子她也要安心休养,除了整理谢端留下的书稿,她还带着圣人和新封的五皇子平王一道读书。
先前姬凛带着御林军驰援晋州,却没料到长安城破,圣人身死,皇室迁都南下,朝中幸存的臣子忙着梳理六部的位子,倒也顾不上晋州这头。
姬凛与平陵御商量之后,姬凛出告示晓谕全军,想要返乡的兵丁可获取纹银十五两并布帛若干返回故里,若是不愿回乡便按照晋州军的编制,先头长安大乱出逃的百姓不计其数,有挂念着儿郎北上的便冒着大雪过来投奔,是以真正离开的并不多。
平陵御跟姬凛一商量,晋州便是粮食再多也没有全然拿出来赈济灾民的,正巧几个马场需要新派人打理,率先吸纳部分人手。
再有平陵御从不认为只靠种植便可满足以后征战天下的需要。
他记忆力出众,天工开物里涉及的造纸、烧瓷器、制衣裳、制糖、冶炼金属等可转化成商品的种类不计其数,他列了名录,寻了姬家手下能干的掌柜,按照项目一一分派有些是在姬家原有的商行上修改,有的则是新成立作坊,一个冬季下来,工钱足够这些逃难至此的流民在晋州落户,即便是如此随着商行发展,人手越发显得捉襟见肘。
虽然返乡的军士不多,但姬凛还是令手下送他们到晋州边界。
邕州通敌之事只在高层有流传,但夏侯惇叛国、青州兵马延误却是不争的事实,军中虽然禁言,但不妨碍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这些回乡的兵士眼见得长安惨状泣不成声,越发相信军中袍泽之言,这一来一去,消息传开之后天下哗然。
更不论如今迁都至平州汴京城,东秦文乡之所在,这些世子如归一道长这样性子的不在少数,闻言核实了一番之后聚拢在宫门前,他们也知圣人年幼,但群情激奋难以自己,是以指摘青州军马不作为的时文不到一个月便传遍天下。
当中最卓越的一篇出自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郎,这人原是上任淮山书院院长蒋鸿的外孙,如今拜在清流书院山长齐放门下,去岁入长安之时便有两篇赋文引得众人追捧,如今一篇时文迁都赋,只差没指着诸葛明月的鼻子骂他怠慢军机、愚蠢误国。
青州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