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在一旁听得早就呆住了。
”陛下,奴是没用的人,奴杀不了北魏的蛮子替阿章报仇,可是奴也不愿真的送您回去了安享富贵太平。”柳泉低下头,放下手中拔火的棍子,“阿章与我都是无根之人,我们早年约定了,无论何人先走一步,我们都愿意跟对方烧成一堆,埋在一道,兴许这样转世了,还能相互陪伴着,如今少不得要委屈您一道跟我们一起躺在这里了。”
到了此刻阿奴仿佛明白了为什么章大伴先前念念不忘的竟是柳内相,可她到底年幼,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她以往在宫里也见过对食的宫娥和太监,可更多的不过是因为日子难熬,才要找一个人陪伴着,眼前的人却决然不是这样,作为一个盘观者,她却觉得心痛如绞,直到觉得面上一片冰冷,才晓得自己竟是泪落如雨了。
“你要杀朕”生死当头,圣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他暴跳着大喝,“你这是以下犯上,朕,朕要诛你九族”
“早在先帝时候,奴就没有九族了。”柳泉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奴在内书堂读书,先生讲这世间忠义之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奴虽然不算个郎君,也心生羡慕,如今到底有气力可以行一回。”
“你竟然给朕下毒”下一刻腹内绞痛,圣人登时弯下腰哀哀的央求,“阿柳,朕好痛,阿柳”
“陛下不必在意,您瞧先头的马儿,便是腹中绞痛,它不也驮着咱们走了好一路么”柳泉微微垂下眼眸,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冷酷而残忍,“倒是藏在巨石后头的郎君,该出来了。”
平陵御原本听到这般秘闻,正觉得不自在,如今见对方竟是出口道破,一时间反倒觉得长舒了一口气,朝着乌昶点了点头,后者这才将石头挪开,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没想到竟是在此处得见平陵刺史。”见出来的人是平陵御,饶是自己也中了剧毒已然不觉得有什么事能教自己心头震动,柳泉还是吃了一惊。
“御拜见陛下。”平陵御见圣人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打滚,还是朝着对方行了全礼。
“平陵刺史不是应该往晋州赴任么为何又出现在这里”柳泉皱了皱眉。
“接到公主传信,道长安生变,御放心不下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平陵御决口不提旁人。
“救朕平平陵御,救朕”圣人见着自己亲手提拔的圣人倒是说不出的兴奋。
“刺史不用白费力气,奴下的是无解的牵机。”柳泉仿佛没瞧见他狼狈的样子,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血,“刺史是否早日便猜测到长安有今日”
“只是心有犹疑,当日宇文侍郎离京之前,曾与御有一聚,言辞中暗示宇文刺史病笃恐有蹊跷,且宇文侍郎与宇文刺史父子不和,在朝中算是公开的秘密,既如此,若非生死攸关,又有什么教他非回邕州不可得理由”平陵御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了,“再者宇文四娘子花信之年却始终未曾定下婚事来,坊间有传言她心慕蜀州刺史长子陈诩,陈诩虽未出仕,其人却非庸才,又受父母影响洁身自好,且宇文刺史一向疼宠四娘子,这样好的婚事为何宇文刺史不答应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瞧上了其他的婚事,而这样的婚事能带给他绝大的好处,以至于宇文刺史愿意放弃自己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儿。”
“比如,逐鹿天下”柳泉终于压不住服下的剧毒,张口便咳出血块来,“所以北魏真的与邕州联手了么”
“御未尝与宇文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