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怎么称呼”平陵御沉默了片刻,他还记得九月初他与周坚一行往凤鸣观游览,彼时虽未能见那观主,却与观中两位道士都有交际,更引清流为知己,此番兵祸,竟不知故人安在且当日观清流对空山的态度,空山都沦落于此,只怕清流亦难独善其身,他想到此处方才促狭的心思去了大半;再者这年幼的小和尚却生了一副慈悲心肠,世人救人多出于怜悯之心,即便出手相助也要先顾忌自身,可这小家伙却愿意为了伙伴付出生命,即便他年幼,却仍旧值得人敬重,是以平陵御只转身回了帐子,拾着一个火把出来,“小师傅所言空山,恐是在下旧时,我们也不是山中精怪,与小师傅一道是过来人,如今还请小师傅原谅则个。”
“啊小僧六如。”小和尚愣了半晌,“阿弥陀佛,檀越可太会哄人了,小僧还是先带两位去瞧一瞧空山吧。”
“劳烦小师傅引路。”平陵御冲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空山与六如藏身在一个凹陷的石穴之中,距离他们不过几百步,三人在齐膝的大雪中慢慢走也用了一刻钟。走进一看才发觉二人栖身之所颇有几分得天独厚,山石行至此处,将将折出了一个天然的洞穴,洞穴呈葫芦状,外头的洞穴来来回回不过几十步,而连接两个石穴的狭窄处不过几十步,洞口狭窄仅余二人通过,洞内开阔,可容纳百十个人,旁边有个石头推过去挡住倒也足以躲避风雪,只是空山体弱,六如年幼,两个孩子凑到一处,这石穴里头连一分火也没有,只有山体天然的温度,勉强教人不觉得冻罢了。
他们到的时候,空山和衣躺在里头洞穴的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大氅,隔着几步的地方有树木焚烧干净后剩下的灰烬。
“先生,某先去寻些许柴火,先生将将退了烧,只怕受不得这般寒冷。”乌昶仔细打量这石穴,倒是有人工休整过的痕迹,想必是往日猎户在山林间捕猎歇脚的地方,连墙壁上都还留着一个灯座,乌昶将火把插在上头,登时一室温馨。
平陵御点了点头,在木床便坐下,数月未见,这孩子比当年瞧着还像个童子,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竟是滚烫的,他叹息一声,取了身上带着的手帕想取雪水替空山降温,一转身瞧着六如,才发现这孩子一双鞋子早就磨破了,脚趾露在外头,青青紫紫,竟是冻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六如师傅,你冷不冷”伸手朝紧张兮兮得盯着空山的孩子招了招手。
“阿弥陀佛,师傅说过世间一切皆是修行,谢谢檀越关心,小僧不冷。”他说着便打个哆嗦。
“便是修行首先也要身体康健才行。”平陵御见他一面说不冷一面打哆嗦不由浅浅一笑,只觉得这孩子说不出的有趣可爱,于是伸手将他拉到身边,解开大氅便将这孩子裹在怀里。
“小、小僧衣衫褴褛,恐弄脏了檀越衣裳。”六如生平第一回与人这般亲近,周身萦绕了松柏清冷的味道,甚至在这静夜之中也能听见身后郎君镇定的心跳,他只觉得害羞,连耳朵都红了。
“小师傅年幼倒教我想起家中幼弟,只可惜他如今与我天各一方,也只能瞧着小师傅解了几分思念之情。”平陵御微微笑了,他体虚孱弱,几岁大的童子火气正是旺盛的时候,他将六如抱着放到如同塞了暖炉在怀中,倒多了几分惬意,想了一想摸摸孩子冰冷的双手,忙从怀中取了一个青底绣黑白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