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天地总是广阔的, 大雪过后太阳照常升起,明晃晃的挂在地平线上,衬托着天地越发的辽阔, 不过一个上午,地面上的积雪便散的干干净净的,只有呼吸之间还残余着一丝余风雪凛冽的气息,吸入肺腑教人神清气爽, 只觉得胸中郁气都疏散开了。
与长安按时刻开关城门不同, 永宁城的城门总是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开阖的。
此时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多时辰,但进城的方向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仔细瞧过去,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从附近城镇过来的百姓, 这些人生于斯长于斯, 对边境的生活自有一套准则,如今眼见着魏人被逐,主心骨姬凛回来了,登时也就恢复了寻常的生活情状。
“还有几日便是冬至了,趁着今日天气好,采买些过节的东西才好。”说话的汉子扶着家中的老人, 手中还揣着一块烧饼。
“阿娘,奴奴要一支新的珠花。”十一二岁的女娘子已经懂得打扮自己,缠在娘亲身边娇声呼唤。
“今年是第一回回娘家呢,四色礼物可备好呢”晋州民风开放新嫁的小娘子挽着郎君的手,笑语晏晏。
周礼春官神仕有记载“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每逢这一日百官绝事,庆祝往来,民间亦是更易新衣,备办饮食,祭祀先祖。永宁城虽是边陲重镇,可到了冬至仍旧是要过节的,且仪式隆重往往前后三日到了冬至前一日的小至则军士换防回家;等到了正日,州牧与刺史则举行郊祭,一则祭告天地,二则告慰战死的同袍;而至后之日,则人群往来,或探望师长,或迎女儿回门,或齐往上香,热闹不亚于过年。
瞧着这些乡民兴奋的样子,燕祁不由板着指头算一算,是了,约莫还有四五日便是冬至了,登时恍然大悟。
等了半个时辰,早上朦胧的雾气散尽了,红彤彤的照样像个鸭蛋兴奋的跃出地平线,万千光芒仿佛无数根金线瞬间扯开云层倾泻着扑向大地,在光影的交替中永宁城的城门缓缓从里打开,听着城门打开时候沉默的齿轮的声音,人群不由一阵兴奋,纷纷站起身来等着入城。
虽然与拓跋敛达成了暂时的议和,但永宁城的城防仍旧没有松懈下来,戍卫的兵丁神色庄严,仔仔细细盘查着过往的行人,甚至因着临近节日反而派了更多的人手。
“噫好俊的郎君,好俊的身手”
“不晓得娶亲了没”
“连那马儿都长得分外好,不晓得从哪儿寻得”
“有军情。”燕祁一行人着藏青色胡服,皆是青壮年的郎君,且一个个稳稳坐在大马之上,腰背挺直仿佛被尺子衡量过一样,只在门口站了片刻,便有兵丁往这边多瞧了几眼,燕祁手持玄翼军的凭证,手握缰绳,胯、下军马轻轻巧巧从人群中分开,几步便越过城门,连带着身后五六人仿佛一阵暗色的风沙刮入城内,将一众女娘子娇俏的戏谑声抛在身后。
姬家的府邸中,姬凛正在校场晨练。
纵是这般滴水成冰的气候,他仍旧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玄色胡服,身上的汗水蒸腾在空气中浮成一片一片的白雾,手中的翩然出手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仿佛在云中腾跃的龙,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也没有什么能禁锢它,圆通意转,枪随心动,说不出的强悍坚定,霸气凌人
“郎君”燕祁对姬家的宅子甚是熟悉,从侧门窜进来,也不用旁人带路,一路小跑便凑到姬凛跟前。
“你怎么来了轻舟呢”姬凛收了枪,见他神色焦急却也稳得住,心知平陵御安全,心下长舒一口气,转身去了浴房,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来,精干的身躯仿